林母笑著讚成了她幾句。手裡摩挲著林珩說道:“這幾日可把你悶壞了?趁著明日過節,叫上一班小戲,咱娘倆好生樂上一日。”林珩道:“家常看戲,可有甚麼好戲文不成?”林母點了點他的額頭道:“就曉得你們小人兒家耐不住聽戲,也罷,不然就傳一班耍百戲的來取樂。”賈敏點頭稱是,忙下去摒擋不提。
這日,九英拿著塊濕布在擦洗博古架上的玩物,眼角俄然瞥到一個紫檀雕花小匣子,俄然想起一件事。這不是月朔那日從外頭送出去的麼,因著那日人荒馬亂,誰也冇記起來。九英不免竊喜,將它拿到手中,擦了個亮光。
上頭放著幾個兔兒爺,有搗藥的小白兔形製的,有衣冠而張蓋的,有甲冑而帶纛旗的,有騎虎的,各式百般,五彩裝點、非常精彩,皆是用泥土捏成的人形兔臉長耳模樣。獨林珩一人跪在拜墊上,拜了一拜。
九英常有苦悶,常常老是寶珠將其勸下。“你好歹耐住些性子,學學上頭姐姐們的行事,彆如許毛手毛腳的,看著不像樣。反正上頭姐姐們到了年事總要出去,該有你的就有你的。”寶珠最是老成慎重,纔有這般口氣。
薔薇雀薄她:“疇前在老太太那邊也不知見了多少好東西,現眼皮子如何如許淺。”芍雲反唇道:“倒不是為了這一雙銀鐲子,可貴的是老太太誇我‘聰明殷勤’,滿府裡的丫環媳婦,你見老太太讚過哪個?”林珩聽著她們說話用飯,倒覺非常成心機。
這幾日林珩又被拘在床上靜養,不準他下來走動。林珩無法,隻得叫丫環去“倚玉軒”取幾本閒書來打發光陰。九英見他頗沉寂,倒還耐得住,不由有些懊喪。大爺麵前最有頭臉的丫環是老太太給的碧溪、芍雲,便是大爺,行動間也須得給他們三分尊敬,少不得得笑著稱呼一聲:“姐姐。”
九英鼓掌道:“端的好玩。”林珩笑道:“另有更好玩的。這個還能夠拿來做叫子吹,聲音非常清脆。”此時芍雲提著個青花菊紋摞疊式食盒出去,背麵還跟著薔薇。碧溪見了,委宛道:“大爺,也該擺飯了。”
林珩笑著安慰她:“論理,姐姐和芍雲姐姐是最辛苦,既要奉侍我又要打理我屋裡的事,偶爾精力不到,遺漏一兩件事也冇甚麼。”碧溪隻謙道:“是大爺諒解我們。這匣子是外頭竺大爺送出去的。”一麵去接九英手裡的匣子,上前幾步遞到林珩手中,竟把九英撇在一旁。
林珩看了一眼,揀了一碟玫瑰八仙糕、一碗火肉白菜湯出來,對芍雲說道:“姐姐幫我送到老太太那兒去,就說我問‘老祖宗可用飯了?這兩道菜我瞧著還好,也學著老爺一樣貢獻老太太一回。 等明兒我好了再去奉侍老祖宗用飯。’”芍雲悄悄地記了下來,提著食盒徑直出去了。薔薇擺好碗箸,服侍著他用飯。
便是薔薇雖領著跟她們一樣領二等丫環的月錢,但她本是太太身邊出來的人,常往太太那邊走動,每回拿的犒賞都很很多。至於她們雖是大爺親身挑上來的,平日裡碧溪、芍雲、薔薇及四位嬤嬤將大爺圍得密不通風,她們也湊不到跟前去。隻好做些打水澆花、調餌餵魚、烹茶、洗硯、灑掃臥房的輕省活兒,大爺的針線也隻用她們做的香囊、履襪,其他的一概不叫她們上手。大爺夙來有費事喜靜,竟不消很多人在跟前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