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大聲應了,回身欲出院門,正瞧見人納頭拜倒,驚了一跳,忙側行幾步避開,攘往門外走去。他跟班胤礽多年,已知人脾氣,出口之言鮮少收回,他這做人長隨的,儘管照人叮嚀行事便可。
門外跪著的老婦聞言,直起家來,舉頭回話:“老奴失禮,過後必自請懲罰。隻是璉哥兒心繫親人,是有情有義,卻也不該不問青紅皂白便插手旁人家事,實在有失公道。”
關上門的家務事還希冀說理?真是累胡塗了!胤禔瞥了眼門口探頭探腦的小丫頭,轉回眼神落在正襟端坐的胤礽身上,低聲道:“方纔那兩個是你姑姑指來奉養你的,拙嘴笨腮的好相與,如果來個口舌聰明的,人家說巡鹽禦史後宅花紅柳綠是你姑姑的賢惠,你又能如何?”
見胤礽悶悶的模樣,胤禔知民氣裡不順氣,好笑的點頭,道:“你這邊出了氣,你姑姑那兒可就難做了。”
胤禔忍著笑隨了胤礽一同下榻踩鞋,向林海拱手施禮,道:“已是這時候,林巡鹽禦史怎的過來了?”
胤礽看了胤禔一眼,擺手令廳堂上難堪立著的二人退下,接過侍從奉上的細瓷,勾了玉匙舀起一勺羹湯送入口中,漸漸抿著。
他就是喜好和林海如許的人說話,最喜好看人強扒著麵子內心嘔血的模樣!胤礽微微一笑,道:“姑父當是這人間最好的主家了,姑父來時,我正同周兄說著,林家主子受家學熏陶,無能服侍主家仍可論資排輩的身居要位,又有一副好口舌,必是姑父待人刻薄,自律非常。”
“公道?”胤礽語聲悠悠,諸人皆聽出其意諷刺,現下除了胤禔與京中跟來的侍從滿心獵奇,林家主子皆覺戰戰兢兢,不知人下一句會說出甚麼話來,胤礽倒也不弔人胃口,直言道,“都說江南水土養人,我姑姑嫁來你們家五年,此中守孝三年,茹素也是該當,本日我觀林巡鹽禦史麵貌還是,更顯富態,既然你是林家能做主的,倒是與我說說我姑姑為何清減的還不似在家中光陰!”
胤礽截口反詰:“甚麼話?這是非得叫我都掰開了說?”
不待胤礽說話,胤禔便笑道:“這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子。”
“既然周兄你成心為人討情,我便當人是真的大哥體衰,服侍不了人了。隻不知林巡鹽禦史可有敬老之心,免了人差事,放了人出府保養天年啊?”胤礽瞥著門口,冷聲道。
那婦人瞧著是三十多少,身著錦緞,頭簪珠翠,想來並非普通主子,款款行至榻前七步,向胤礽與胤禔行了福禮,不待人叫起,便直身道:“奴婢隨了主家姓林,現忝為林府內院掌事娘子,特來同兩位小公子見禮。小公子如有甚麼要添置的,儘可叫人尋了奴婢。”
閉了閉眼,林海平聲靜氣的說道:“本日璉兒一起馳驅,想必累極,閒雜諸事明日再說,且早些歇了吧。”
堂下林姓婦人恰是先頭往金陵送信的林府管家林清平的娘子,伉儷兩個端莊是林家世仆,府裡府外皆得人恭敬,常日裡就是賈敏也得讓人三分,林清平家的方纔聽小丫頭子報信說賈家小公子指責林家不是,便移步過來籌算教教報酬客的事理,不想這賈家小子說話不按套路來,直白的挖苦之詞叫她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