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這張鬆能以不惑之齡位為禮部侍郎，該當是個會測度上意的，他自認自個兒對收絳彩國為省屬的決計已可謂是昭告天下，此人卻還假作不知，也不知是誰給的他膽量！

他二哥聰明，總不會這麼久都不明白他們在氣甚麼。

霍百裡本來嫌棄胤礽竟未將其親眷姓名官職等梳理清楚，不過念著人方纔被嚇過一回，決定臨時記賬一筆，恰好聽胤禔問話，便答道：“說是絳彩國掌權的公主的兒子，有半身漢血。”

水郅覺到手上的按揉輕了些不敷壓抑痠麻，出聲叮嚀道：“重些。”旋即再度沉入思路中，他因著討厭世家兩麵巴結的做派而對禦史台上奏的虧本不置一詞，卻冇想到活著家利落的清算了尋花問柳的兒孫、懲辦了仗勢欺人的惡奴以後，禦史台上的摺子愈發多了起來，其間起因牽強，那些所謂樸直的大臣竟是想將勳貴置之死地！而新科士子在茶肆酒樓中高談闊論，對那一番言辭甚為推許，如果讓這些個當真那般輕易的就得了高位，將來豈不會為了一己之私便肆意誹謗了定見相左之人？

父子二人用過冰飲，便提及閒事。

而這偏殿，水郅已有四五年冇有來過，他已經好久冇有這般活力了。

胤礽跟在胤禔身後入了靜齋，見侍婢望過來的眼中儘是欣喜和欣喜，再看桌上擺的是他最喜好的點心和湯粥，隻覺本身過分老練，早同人申明啟事不就好了，胤禔讓著他，他更不該恃寵而驕。

榮國府中現下確有幾位高朋登門，賈史氏初時聽聞來人名頭亦有一驚，八公不過是這八戶人家因爵位不異而被放在一處經常提及，友情不過爾爾，現下這齊國公夫人和繕國公夫人領了幾家夙來與榮國府無甚來往的女眷前來，實在讓人不好猜想這來意。

待侍從都退了去，胤礽直接上前在胤禔身邊坐了，伸手拽住人的袖子悄悄的搖，歪著頭對人笑：“大哥，弟弟曉得錯了——”

張寧得了水郅指令，總算放了心，忙拉開殿門，瞧見水郅雙手垂在身邊，心下一凜，唆使他兩個門徒帶著人出來去清算，抬步跟下水郅入後殿，奉侍人沐浴換衣。

這時候倒是掐得恰好。接過人笑盈盈遞來的碗，水郅隻淺嘗一口，看著水泱在他的諦視下安閒的將一碗冰飲用儘，垂下視線遮去心境：水泱現在的樣貌是不若其幼時普通同定國侯陳成相像，沉穩的性子倒是冇變。軟耳根是肖母，好脾氣是肖舅，怎的就分歧他學著殺伐判定些呢？

乾元宮偏殿門窗緊閉，宮侍皆立在禦階之下，總管張寧守在大殿門口，支棱著耳朵聽殿內的動靜，冷靜數著叮噹聲，苦中作樂的瞻望這迴天子得砸壞幾柄刀劍才氣消了氣。

雖說水郅明白絳彩國的降書總有一日將由禮部世人遞到他的案上，卻冇想到這傳達之人竟會是禮部侍郎張鬆。

水郅氣極的時候不摔東西，不罵人，隻是換了練武的利索衣裳，去偏殿尋那安排經年的石台，一手握錘一手扶劍，將心中鬱氣傾瀉在石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