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樓裡頭來往學子極多,因是讀書人,倒也不非常喧嘩,水汜倒故意在一樓坐一坐,但顧念著同業的水泱,便問樓中伴計要了二樓包間兒。
張徐氏正在她女兒張嫻處於女兒說京中各姓人家的故舊,聞聽這動靜頓時白了臉,在張嫻跟前撐了笑麵,又說了兩句話就出門去尋張鬆討說法。
“此乃我二人本分,當不得太太這般慎重。”一向未有出聲的宋姓嬤嬤言罷,含笑一禮,與胡姓嬤嬤退出屋去。
宮中蘭芳宴行之日,太後坐在上首將各家女孩兒看過一回,感慨一回翠綠光陰好,嬌俏女兒隻簡樸配飾妝點便嫻雅動聽,各有風騷韻致,口上讚著嬌花各有動聽處,無可比擬,內心卻又不免一一抉剔,最後隻得暗歎難怪水郅遲遲不肯給水泱定下婚事,實在是現下京中這些女孩兒裡頭家世賽過霍妍的冇一個襯得下水泱,所幸水汜和水泱都是要先建業後立室的孩子,婚事並不急,且再看幾年。
心境欣然的水清與胤礽結伴出府,可大熱的天兒,兩人也無甚地界可去,乾脆便來了星樞樓,剛有侍從奉了冰碗來,就見下頭來了熟人。
星樞樓雖是各王府並寧榮兩府各有取利的分子,真正的店主乃是天子,兩位皇子自是少主子,不知無罪,假作不見倒是不成。
張鬆之母張李氏現在做了老太太倒是愈發想不開,兼之張量致仕,顧忌也少了幾分,聞聽陪房媳婦道說家裡給孫女請的教養嬤嬤曾在榮國府住過一二年,便立時召了人來發言。
張嫻年紀不算小,見有一二比她年幼者在坐不動,轉頭看了眼陪侍的教養嬤嬤,見嬤嬤點頭不語,便也放心坐著,雖是本身衡量太輕重做的挑選,但目送賈家女人與北靜王家的郡主聯袂而去,心底仍不免有些羨慕,有些不甘。
張李氏從未被人如此折損顏麵,頓時氣得麵色紅紫,抬手顫巍巍的指著那出言的嬤嬤,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張李氏叫了人來自不是為了聽這話的,乾脆直接點了賈赦一房的名頭問:“我傳聞那府上長房的小子非常本領,兩位嬤嬤在賈老太太處定是也見過的。”
張鬆與張徐氏育有一兒一女,偏院雖有一二同房姨娘,張鬆卻未曾許有庶子庶女,伉儷二人自有幾分情分在,且張鬆尚記得新婚時他許張徐氏坦誠相待之言,回想這幾日他隻顧念著母子交誼叫張徐氏待張李氏恭敬些,就算曉得張李氏剋日行事在理,也未曾安撫張徐氏,再聽張徐氏言語中很多事他並不曉得,火氣漸消,伉儷二人圍桌而坐細細談過一回,出了書房時,已是重歸於好。
隻是因著這一鬨,張家幾位主子都曉得了那兩位教引嬤嬤是呆不久的,待人便非常客氣,兩位嬤嬤也是數著日子過,恪失職守,倒也安穩。
且人多了熱烈,也好打發時候,水汜見人相邀,倒也不客氣,進了三樓雅室,便笑言舊事,同胤礽討要畫作。
待二人登樓,卻在二樓拐角處瞧見了兩個小小少年,恰是路上他二人唸叨的胤礽和北靜王府二公子水清。
張徐氏鬆了口氣,忙道:“還請兩位嬤嬤辛苦指導。”
待張鬆歸府曉得此事,令長隨用承擔裹了真金白銀往兩位教養嬤嬤處送去,轉頭就發落了張徐氏的兩個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