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汜雖說與胤礽不熟,見此景象倒也猜著一二,記起水泱是在北靜王府小住過後才與他日漸密切,心中那一點點對水泱的猜忌也去了,連帶著瞧著胤礽愈發紮眼。
流言四散開來,北疆諸將家眷戰戰兢兢過了幾日,瞧著外頭尚屬風平浪靜,宮中蘭芳之宴帖子亦有送來,各家女眷往菩薩跟前多送了好幾柱香,這纔敢出門尋姻親刺探。
胤礽歎了一聲,道:“如果英郡王有空,瑾安也可為你做一幅西洋流行的炭筆劃。”
水汜倒也不客氣,接過抿了一口,頓時讚不斷口:“宮裡頭的茶老是味醇綿回,纏綿過分,這茶苦香清冽,倒是痛快。”
星樞樓中做事之人皆曾為暗羽,常日裡斂息屏氣似凡俗人一個,對上虛張陣容之輩,隻消暴露一二分本領就儘夠了。
待兩位公主轉過來,瞧見那幾位麵紅耳赤的蜜斯,隻淺淺一笑,道:“走了這好久,前頭亭子裡布了茶點,各位疇昔歇歇吧。”
小女孩兒拌嘴雖是常有,然有那軍報在前,且本日赴宮宴者年紀最小的水芸也有三歲,恰是聽長輩話的時候,那武將女兒與水芸難堪,不免不讓人多想。
水汜瞅了瞅胤礽,隻覺這小子不懷美意,轉頭問水泱:“二弟,那炭筆劃是個甚麼說法?”
“這麼說來倒是與白描之法無甚分歧,不過是便利了畫師玩弄人。”水汜轉眼去看胤礽,言語間未有指責之意,腔調拖長,更似笑言,也是他不該當著作畫之人的麵吹毛求疵,且以胤礽年紀而言,有這等畫技已屬可貴,對胤礽的‘以下犯上’倒也不覺得意。
胤礽聞聽水汜之言,暗自幸慶這回未曾偷懶,做好的畫兒得了霍百裡首肯,裝裱過恰好存在書樓裡,現下給了人,倒也不必他再去揣摩合適機會。
幾位故意互助的女孩兒聽了一會兒,立時放鬆了表情,隻在旁立著為水芸瑩曦壯著陣容。
水清在旁起了癡念,自想著今後章程,便也不睬屋中彆的三人。
那幾個士子被丟出樓去,描述狼狽,好輕易站起家待要再罵這星樞樓欺客,瞧見那提著幾人脖子丟出來的青衫酒保噙著嘲笑立在樓前,頓時短了氣勢,拎了袖子掩麵分開。
蘭芳宴上,武將家的女兒相互靠近,年父老還好些,做得不甚較著,年幼者,或當至心淺無謀,或藉端裝傻,遊園之際覷著兩位公主不在近前時對水芸說話極是不恭,瑩曦曉得水芸若辯論一二,指不定會被人倒置了吵嘴欺負,握了水芸的手,自將話接過。
“英郡王說的是,如此瑾安倒是不必去學那技藝,隻用心磨練白描等技法罷。”胤礽故作老成的歎一聲,正欲續言,就聽下頭喧嘩聲一時大盛。
水泱和水汜立在窗邊看過那青衫男人的行動,隻覺甚是熟諳,如有所思間瞥見對方眼神,都彎了彎唇,看來今後他二人倒是可來此處常坐。
宴罷,各府閨閣歸家,長公主身邊的嬤嬤目送北靜王府與榮國府馬車分開,方纔迴轉覆命。
水泱將胤礽起初畫給他的畫珍而重之的用紫檀盒子收了,隻曾與水郅共賞,看過胤礽新作,感覺人畫技長進很多,揣摩著是否該要報酬他做一副白描。
聽著自家兩位兄長狡言抵賴這麼些年,瑩曦抵賴之能也不差,更因記得胤礽教誨之言,句句扣著公理賢人言,將那三四個女孩兒堵得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