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無聲一歎,真是不管到那兒都會有糟心的親戚。
胤礽彷彿未覺胤禔落在他身上的眼神,獨自斂袖研墨不急不緩,胤禔收回眼神,罵了本身一回,胤礽比他年紀還小,其父手上並無得用人脈,手上那點兒人不過是這兩年剛纔練出點兒本領,更隻在都城幾處打轉,那裡會比他曉得的更多?是他又遷怒了。
蘭室中,水郅將身邊錦盒置於案上,將對霍百裡笑道:“三弟和霍青在北境收了幾色草藥,著人同軍報送回,朕瞧著正合你的病症,便帶了來。”
胤禔很不想理水清,他這弟弟成日裡胳膊肘外拐,偶爾可貴方向他卻老是幫了倒忙,合著他這冇兄弟緣兒是天定!想了一想,胤禔更覺氣不過,見胤礽遞茶過來,乾脆鬨了脾氣,並不肯接。
胤礽不惱不歎,放動手中杯盞,為水清和胤祉分過茶,方纔再度捧了杯子遞至人前,胤禔這才接了杯子去,獨自生悶氣。
此一事算是順了相互心願,可謂皆大歡樂,水郅又提了提北疆諸事,道說水臻叫人送回的石頭該是鐵礦,說水臶信上講隨軍而去的經曆老道的耕者對來歲的收成做了保,而絳彩國那位來朝世子現下方纔過了兩軍前陣,尚不知成果如何。
胤祉垂眸感喟,他偶然會有一瞬恍忽,有些分不出這兩位兄長來,老是一個鬨脾氣,另一個來哄,顛來倒去的也不嫌煩厭。淺啜品茶,胤祉心底悄悄一歎,這戲碼他瞧了四五年仍覺風趣心安,倒也冇得事理說人。不過,胤禔這些日子脾氣很長了些,北境已多時無憂,想來無關,怕是江南有人傳了信返來。
胤礽瞧著胤禔坐正攬書埋頭,筆下不斷,對胤祉探聽眼神微微點頭,表示人放心。
轉入梅室旁側鬆室落座,看過錄了樓內書卷的名冊,點了書卷名頭,叫侍從取來。
方霍二人亦是在這樓宇改名換姓背麵返來此,十餘年前天機樓中幾人把酒言歡指導國土之景已然恍惚。站在樓外二人尚在嗟歎年事悠悠拋人去,入了門,瞧見對門屏風上言辭不工緻不對仗的書樓端方,點頭輕笑間散去很多心頭陰霾,倒也能明白胤礽等人幾用心念,轉過屏風,公然瞧見錦緞布衣新舊雜駁,低聲論討很多,慷慨激昂之士少見。
胤礽跪坐案旁煮水洗茶,水清捧馳名錄對胤禔歎道:“哥哥,您的字兒還是比不過璉哥哥。”
胤禔仍倚著靠枕歪著身子,未去取書,倒伸手拿過水清撂下的那冊名錄細看,雖是半闔了眼,卻未曾錯過水清將臉藏在書後抿唇偷笑的小行動。
霍百裡笑說屯糧戍邊一舉兩得,絳彩國的降書最遲待得北軍大戰一場也將送來,這彈丸小國想是再鬨不出甚麼事兒來,語聲欣賀,末端卻低低一歎。
本來天機樓三層皆為閉室,隻一樓大堂有一二散席,改作茶館後,除了中間添置一台子請平話先生上座,未曾大改,胤礽幾人接辦後籌劃點竄,一樓去壁架柱,雖無簾無幔,然一木桌可容四五人圍坐,木桌間相隔甚遠,低聲言語互不相擾,二樓各室加固一番並無整改,三樓竄改最重,方霍二人隨帶路侍從行至一室前,環顧一遭,對室內整改很有些等候。
恰逢水郅偏頭望來,唇邊帶笑,霍百裡這些年與水郅暗裡會晤很多,見著人這模樣尚且不在乎,而方森傑除了客歲為水臻策劃兵略時入宮覲見一回,這般四目相對已可謂彷彿前塵事,心底那點怨懟到底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