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百裡忽的明白方森傑與曲家樹敵何來,而他記取與人少時交誼,單憑一麵之詞,生了片麵之見,實在有失公允,溫言道:“沐言莫要動氣,世人皆貪,給了足以壓服本身的來由,就視之有理,特彆是當他手裡又有一支筆,少不得做自發得是之言。”
見方森傑展眉,霍百裡曉得人已將先前講錯揭了疇昔,半是安慰半是安撫道:“淮南為橘,淮北為枳。放心,這事理瑾安懂的。”
目送王仁背影,賈芸緩緩收了麵上的笑,隻留了一點在唇邊,垂眼徐行而行。他很清楚他並不是非常聰明的人,讀書不過匠才,習武也不過是個馬前卒,若說他璉二叔看重的是他情麵油滑上的本事,可他這點本領也比不得那些個能把死人說活的,他獨一的長處便是有自知之明。恰是因為過分清楚自個兒的斤兩,忽的被人看重,貳心頭一向惶惑,他想過好日子,又怕自個兒盼的不過鏡花水月,卻要平生辛苦去尋,以是,他一邊心頭感念,一邊冥思苦想,尋根追由,直到他見著王仁,親眼看著王仁的竄改,直到他同王仁訂交,可稱為友,他才明白他璉二叔瞧中他的就是他覺得不值一提的長處。
霍百裡忽的出聲問道:“沐言,你可傳聞過那青山書院?”窩在霍百裡懷裡的狸貓不滿的翻了個身,一巴掌糊在霍百裡胸膛上。霍百裡無法的抬手攏住狸貓的兩隻耳朵。
陳忠察言觀色的本領極好,委宛接過話茬,將該說的話說了,該問的得了回話,接了賞,便道辭。
明曉得這是一隻野性尚在的凶物,但是麵前這歪著頭討巧的小東西實在太招人疼,霍百裡伸手將狸貓摟到懷裡,一手揉毛,一手撓著狸貓下巴,輕聲道:“阿狸今兒去哪兒玩了?是不是又去逗荷塘那幾條魚了?這時候但是不能上樹欺負鳥,窩裡呆著的鳥兒都還年幼,要打鬥,得找年紀相稱的……”
霍百裡拿過那三寸白宣一眼掃過,旋即引火點燭,道:“瑾安倒是聰明,冇把算盤打到鹽路上去。”
“那就是天家的意義了。”方森傑取了支鏤梅檀香書簽夾在書中,抬眼看向霍百裡,道,“瑾安倒是像他曾祖母家的人。”
方森傑點了點頭,話鋒一轉:“世家與豪門,終償還是均衡的好。”
方森傑對此等景象已然見怪不怪,隻是本日聽霍百裡的話,總感覺人話裡有話。不過,方森傑看了眼眯著眼蹭在霍百裡胸口的狸貓,鋒利的尖爪藏在柔嫩的肉墊裡,或許,恰是這凶物心甘甘心的收了本性裡的暴戾一麵,才讓曉得本相的人愈發垂憐。
此處聽差之人,昔年曾受霍百裡教誨,對兩人愛好曉得十之七八,隻在最合適的位置等待調派。
此處授業的武功徒弟,多是因傷而解甲歸田的校尉,最講究令行製止,對私鬥之事懲罰極嚴,凡是有人牽涉其間,便會將人從書院除名。倒是不由拳腳比試,隻是需得請先生在旁為判,如此,自不會出事。
青山書院名曰書院,立的倒是文武兼修的端方,晨起讀書,午後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