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臶書房中,水澤依水臶要求,將他所知的胤礽和胤禔做的文章都默來。
趙靜也曉得自個兒的不敷,論出身,她是幾位王妃中家世最低者,眼界見地自是不如,當初她被賜婚王爺,一家人都是暈乎乎的接的聖旨。幸虧,水臶並不嫌她,肯教她,妯娌中難相處的那幾個少有來往,她自當經心全意的回報。好歹她也做王妃近二十年,得水臶一番提點,自知明日該如何行事,便也不再擾人,起家去為水臶父子籌辦早晨赴宴的服飾。
“那小子賊心眼兒太多,從冇個實誠話,不過倒也未曾現編過瞎話。擺佈這事兒他已經扯上那麼些人,又有天子應了,已無需顧慮。隻是,那小子剛纔嘟囔的話你聽逼真冇?”霍百裡放下具名,肅整了麵龐。
“你是說他將那賴家小兒又支出奴籍之事?”霍華星見方森傑點了頭,雙手接過對方遞的茶,抿了一口,方道,“陳嬤嬤特特同我說過,那藥藥性不過幾日,要不了性命。如果賴家人冇起鬼心機,不往鬼神庇佑報應上揣摩,扛住了,便也遂了情意。不過,如果如此,你說瑾安會如何措置那家人?那但是榮國府中管事主子名牌兒上一等一的人物。”
剩的半口氣也不消出了,憋著跟著身邊這個瘋子考跑吧。胤禔瞪著拉著他一陣小跑的胤礽的後腦勺,覺定遲早有一天他要狠狠揍人一頓!
於他們幾人而言,或者說,於其間世人而言,這宮中無經了兩世的妖/精來添亂,實在幸甚。霍青將沙盤歸置至初局模樣,本欲同水泱聊一聊此回會試諸事,抬眼卻見對方眼睛亮晶晶的看過來,隻得暗歎一聲,抬手錶示對方擺置沙盤,與人細究了竄改去。
水泱此人道情比胤礽和軟,懂事得更早,更招人喜好,如果此子故意,那些鬱鬱藏拙的世家後輩儘可被其哄得奉上滿腔熱血,至於豪門武將,除卻那些眼裡內心都對世家子懷著恨意的偏執人,必也會佩服在此人的學問魄力之前,若要評判次子可否奉天承運,卻要看水泱在帝皇與儲君一事上能不能思慮通透了。
也不曉得等穆誠那小子發明水泱同胤礽這般靠近,還會不會似一年前那般妒忌。霍青正想著,就聽有黃門來傳旨。
不過,這說客他與水泱、水汜也都做不得,更不會做,若人唾道無情,他纔要笑說這話的人認不認竊國之罪。
“太子賢明。”霍青做出恍然模樣,心底長長感喟,這兩人得是有如何的心有靈犀啊!若不是他曉得胤礽購置書肆的初誌,也冇有同宮裡通動靜的渠道,他定要思疑這二人同謀!
或許這亦是水郅的本意。
往北靜王府的犒賞和傳宴口諭是張寧親身送的,彼時水臻的家書北靜王府諸人皆已閱過,周月竹歡樂的落了幾滴淚,被勸著歇了,水清和水芸守著周月竹,未免擾了周月竹歇息,胤禔便在梅鶴園領了口諭。
水臶細細瞧過,悄悄一歎,見水澤容色忐忑,安撫道:“這兩個小子本領確切不小,但脾氣行事還是欠些火候,你比他二人年長,常日裡也規勸著些。你們先生那書稿,你怎的不給為父瞧瞧?”
瞧著兩個夙來膽小妄為的小子被他一句話嚇得一溜小跑不見人影,霍百裡歎笑一聲,挑了玉簽撥動流水假山上的水車,看水中遊魚在蓮葉間穿行。
“我府上措置了那麼些主子,多少有人曉得我太祖母留給我父親很多私房,箱箱籠籠的堆著好似富可敵國,卻無人知此中大半乃是珍冊孤本,雖說是值些銀子,可這拿了書冊換銀錢老是好說不好聽,說出來人也隻當是對付,我不肯父親被那黑心腸的惦記上,就想著將這珍冊孤本甚麼的獻給皇上,刊印出來,天下士人都得受了我父親這恩德,也算是買個安然。至於為何又成了供應吃食得書樓,我這輩子冇甚麼愛好,就是貪一口吃。”胤礽竹筒倒豆似的說了一長串話,語畢也不抬眼看方霍二人神情,一頭紮進胤禔懷裡,不肯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