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道：“如何會是白做的呢？他即使也是替先帝拱衛國土，莫非就不是他本身想保護百姓了？北疆百姓至今還戴德他、北方外族至今還驚駭他、軍中將士至今還崇拜他，他留活著間的餘威豈能是一紙皇命能夠粉飾的？人是為本身活著，又不是為天子活著。”他揮了揮手道，“惟願雲姐姐來日也能為本身活著，而非為了二哥哥活著。那纔不墮了史大將軍獨女的威名。”

賈環瞧見她連連點頭：“雲姐姐好耐煩，我已經等了你整整五天！”

賈環道：“天下多有抱屈者永無昭雪之日，也就那麼算了的。比起他們來，令尊好歹留了個明淨名聲。雖於事無補，總好聽些。先帝也償給你們史家多一個爵位，隻可惜式微到你頭上，而我朝今後少了一員可定北疆的大將。”

湘雲咬牙道：“怪隻怪他們族裡養了一個小人。”

史候夫人道：“寶玉是她二人背麵這些年的依托，隻是寶玉當向著誰呢？是向著雲兒呢、是向著二太太呢、是向著老太太呢？我們曉得紫煙女人是魯王的人，她們隻當是雲兒的人呢，天然會脫手清算。寶玉身邊最後定然是老太太二太太的人都有，讓她們先鬥出個成果來兩敗俱傷，紫煙女人再脫手不遲。寶玉是個憨的，還怕不手到擒來麼。”

湘雲又淚如泉湧。一時替父親委曲，又恨先帝昏庸，大哭了一番。

賈環道：“隻是除了我們這些敬佩他威武的，旁人也不在乎。”

史湘雲旋即明白了：“是環兄弟特讓鴛鴦姐姐奉告我的。”

湘雲脫口而出：“是那昏……”她又忙掩了口。

遂將她父親的事蹟詳確說開去。待說到史大將軍從不留俘虜、斬草除根之時，湘雲麵上有幾分不忍：“何必來，他們也普通有家有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

賈環道：“雲姐姐，倘或你的姐夫妹夫犯了罪，你也在妻族裡頭，乃至連二哥哥也一併連累出來，你冤枉麼？我二哥哥冤枉麼？”

忽聽史湘雲道：“故此，我爹做的那些事兒，替天子守國皆是白做的了？”

湘雲遂站起來向他行了個禮：“多謝兄弟提點。”

湘雲從未曾聽過這話，乍聞也有理，又是護著她老子的，立時道：“你說的是。是他們先打我們的，我爹並無不當。”

史鼐想了想，道：“先將魯王的人尋個藉口收她屋子裡去再說，來日陪嫁疇昔與寶玉做通房。”

賈環道：“厥後先帝滅了那小人九族——”

賈環點點頭，又沉下臉去，緩緩說了他獲咎小人，而先帝昏庸、誤信奸佞、錯殺忠良。湘雲方纔還豪情萬丈，忽聞父親抱屈慘死，頓時失聲慟哭。賈環在旁冷靜的陪著垂了會子淚。待哭歇了，她哽嚥著問：“厥後呢？”

“未曾。”賈環道，“暮年琮兒說六合無情、世道在理，我也曾不肯信。後讀讀史乘、看看世情，不得不承認，確切如此，不會因為我不信而變得有情有理。既本來無情在理，何來虧欠？萬物以強者為尊，能者為強者依持。史大將軍既然冇先帝有權勢，又冇小人有本事，落得那般地步並不希奇。君不見嶽鵬舉三十功名塵與土一併斬首？再說，先帝欠了你家，他已還了爵位，扯平了；令叔父得了令尊的好處，將你養大，也還了。紛繁兩訖。你即使計算他們得的多些、給的少些也無用，他們並不會因你計算而多還你些。反恰是得不到的，何必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