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道：“保不齊人家是先當的殺手後出的家。”

榮國府的閒話向來傳得快。老太太暮年害死老姨奶奶並先前國公爺庶子之事，該曉得的都曉得了。兩個丫環麵麵相覷，好久，撲通跪倒在地，不再多言了。

數今後，天齊廟來了一名香客童秀才，說是來還願的。這廟雖破，還是每日預備停妥了很多紙馬賦稅供過往香客使。那童秀纔是位進京遊學的外埠墨客，燒罷香後便在廟中稍逛了逛。雖其泥像神鬼猙獰，此人並不懼怯，慢悠悠撫玩了一回。後退至道院安息，趕上了這裡當家的老王羽士，便是賈琮曾提過的“王一貼”。此人本是個江湖方士，慣常與各色人等說話，見了這位童秀才也說了兩句子曰詩雲，哄得了幾個香火錢。

遂喊來世人聚齊在柳氏木料行，將此事說了。

賈母一病，王夫人精力頭兒立時好了，連說話都順暢很多。這一日寶玉前來存候，王夫人順勢說：“你媳婦身子弱，也不燕奉侍你。我這裡有兩個好丫頭，讓她們跟了你去，遲早也好照看你些子，我也放心。”四周的幾個年青的丫頭齊刷刷吸了一口寒氣，悄悄相互張望。彩雲垂著頭如木頭人普通。

龔鯤問道：“羅泰娘那兒可查過？”

寶玉想了想道：“如果給我，便算是我的人麼？我說了算麼？”

童秀才指著他道：“好個老羽士，又來哄人。這不過是平常的冰糖梨子，清熱止渴，解肺熱咳嗽、喉癢痰多，與懼內何乾。”

賈政連說“非常非常”。

寶玉低眉道：“冇錯。”

兩個丫環大驚，齊聲喊：“二爺！”

王一帖瞧著他道：“秀才倒是不見愁苦。”

兩個丫頭齊宣稱是，喜得眼淚都出來了。

王一帖“噓”了一聲，擺擺手道：“你這秀纔好大膽量！那女子便是城西一霸秦大掌櫃秦三姑。雖是個孀婦，她男人當年可了不得，是響鐺鐺的一條豪傑！這女人一身工夫皆是跟他學的，還將她丈夫留下的奇蹟愈發做大了。你敢調笑與她？可不是尋死麼？”

龔鯤問：“依著五老爺所言，阿誰歸明工夫究竟如何？可有個比方？”

她二人又互視幾眼，驀地一喜！是了，太太隻隨口將她們給了二爺，還未曾奉告旁人呢。珠大奶奶現在管家，月錢份例皆須得她過手纔是。遂愈發歡樂。

童秀才嘿嘿笑道：“反正我來歲也不科考，不礙事，不過讓下頭的伴計笑話幾聲罷了，隨便尋個藉口便是。這位秦掌櫃當真是個美人兒，慢說是幾根頭髮，縱讓她捅了一刀我也樂意。”

兩個丫環齊齊打了個冷顫。半晌，春蘭喏喏的說：“有太太呢……”

王一帖道：“你們老闆娘想必也短長的緊。”

童秀才擺手道：“不是晚生。晚生遊學京中，家裡帶來的川資垂垂花儘，囊中羞怯，現在在一個鋪子當帳房保持生存。店主為人豪放風雅，凡與他一道出門子，些許小錢他皆替我們付了，平素在外頭用飯喝酒也是他付賬。唯有一樣。店主懼內，從不肯去花樓，每回我與伴計們去花樓逛逛皆得本身掏銀子。倘或店主能不那麼怕媳婦兒就好了。”

賈環張嘴纔要辯駁，秦可卿咳嗽一聲，賈環不敢說了。柳湘蓮在旁嗬嗬直笑。

次日他兩個當真跑去了東平王府。天然不是賠罪的，是邀功的，奉告穆老頭賈母被嚇得如何如何了。穆老頭歎道：“端莊這般纔是抨擊呢，你們五叔過些日子天然能想通的。”他們都說“老爺子賢明”，遂陪他玩了一整日，歸去隻說穆家言語恍惚，拿不準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