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先生在船頭細細搜尋一遍,嘴角偷笑了幾次,回身向吳王回道:“若當真是此船,既曾交兵,必能留下點蛛絲馬跡。莫非打鬥兩邊都那麼準的?一刀未曾砍偏、一刀未曾剁上船舷?”
那師爺親身在前頭帶路,一行人登上船來,徐將軍又連說“就是此船”。船家並他老婆皆在船上,過來向吳王叩首。吳王擺手讓他們起來。陳瑞文見那船家鬚髮斑白,大驚,指著他道:“昨日那船家不是你!”
陳瑞文笑道:“賈琮畢竟幼年,偶有含混之態。顯見他們鏢局並無一名昆鏢師,蔡鏢師早已不走鏢,候鏢師亦非徐將軍所說的年事模樣。且我們自姑蘇出來統共八人,林大人、門生、賈琮、賈維斯、林大人的保護楊嵩、舍妹瑞錦並兩個年青會水的鏢師。賈琮若喊了三個鏢師的名頭,數量不敷。”
“賈維斯尋到的,冇花多少工夫。”
衛先生道:“門生令人詳查過當日滄州之戰,承平鏢局的鏢師工夫不賴,然打敗徐將軍的本領必定冇有的。”
船家忙又跪下:“老爺,這船常日是小人並老婆子、兩個孩兒籌劃的,有客時拉幾個玩耍的公子哥兒,無客時也拉貨。偏昨兒一大早那幾位客長登船後,有個穿青的小哥兒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說是另尋了一名船孃做菜,也另請了一名船老邁並三四個伴計。那二十兩銀子算是租船的錢,不消我們一家子,讓我們歇著去。因是縣太爺做的中人,小人不敢要他的押金。”
陳瑞文領著吳王從船頭進艙,一一指給他瞧:“此處我與林先生坐著吟詩飲茶、此處我與琮三爺閒談吃點心、此處大夥兒一道吃船菜……”
吳王大驚:“跟蹤?”
吳王有錢,本是順手打賞;被他這麼一捧立時歡暢起來,笑道:“不過是顧恤我吳國百姓日夜勞累罷了。”世人忙跟著阿諛了幾句。
回到縣衙,衛先生道:“這麼看隻怕當真不是同一條船了。”徐將軍纔要辯論,又嚥下了。他又思忖道,“王爺,此究竟在太蹊蹺。豈能有如此巧的?徐將軍追的船與林大人的船一模一樣?且他們還換了船老邁與船孃。那翰林院的周傑倫學士又是何人?他船上何來那很多妙手?比林海船上的還多還短長,並有生鐵雷與手.弩。”
衛先生轉頭向張源道:“那賈維斯是何時來尋張大人的?你又是何時領他去看船的?”
衛先生道:“大內妙手。”屋內世人皆吸了一口冷氣。他接著說,“林大人等次日才遊湖,大半天加一早晨的時候,扮出一艘類似的船充足了。況徐將軍並未登船,隻是外頭類似。無錫的遊船本來大同小異。”
吳王又冥思了會子,乃以目表示張源,張源遂重新向陳瑞文說了一回:“前日有位小哥手持榮國府的帖子來衙門,說是從京中來無錫的賈氏馬行辦事,明兒想弄條穩妥不花梢的船遊湖,未曾提起林大人與琮三爺,亦未曾提起雇傭保護上船。暮年下官之父往京中去替下官捐官,求的便是榮國府的門路,下官戔戔一個縣令也不敢獲咎這些人家,遂替他安排了一條遊船。”
徐將軍愈發怒了:“我與很多兄弟皆去看過船了!就是那艘!除非陳先生指錯了船!”
吳霸道:“他們的船如何會與林海的一模一樣?”
陳瑞文道:“前日我與林先生一同進的無錫城,尋了家堆棧稍作安息,未幾時賈維斯便出去回說船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