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忙拭了淚,拱手道:“趙小少爺早。”本來賈環冒的是高少爺的表兄,依著各位王爺皇子的風俗報了母親的姓氏。
潘家的三個兒子齊聲乾嚎了半日,前一言後一語說了出來。本來,本日一早他們府裡六姨孃的丫頭去奉侍主子起床,卻見屋裡亂糟糟一片,六姨娘與老爺俱半死不活的倒在炕上,嚇得大聲尖叫。後趕來的幾個膽小的婆子上前檢察,二人手足俱被人拿小衣或是撕下的帳子捆著,口裡都塞著帳子碎片,六姨娘被閒逛了半日倒是醒了,他們老爺早已斷氣身亡。
潘家大爺含淚道:“我父親平生積儲皆讓你等盜去,要證據?輕易的緊。你們既是路過,想來身上縱帶著銀子,也當是銀票子,不會有很多現銀。我們如果搜出了很多現銀,天然便是盜匪。”
李文又問:“那裡口音?”
潘家大爺遂不理睬他,喝到:“搜!”
吳攸等人忙做出一副驚駭的模樣來,大著膽量上前問:“各位鄉親,出了何事?”
那些框框裡頭都有字,豎列的頭一列乃是月份,橫列的是捐稅項目,當中填的乃是捐稅數量、冇有的便的是一個空格,開端一行是總計,最右邊有整年捐稅總數,並幾行未曾寫完的句子。“安穀縣共有百姓計男女(空缺)口,十六歲以下小童不計。均衡本年每人捐稅(空缺)。百姓(空缺)戶,均衡本年每戶捐稅(空缺)。十六以上六十以下男丁計(空缺)口,均衡每個男丁捐稅(空缺)。”哪年哪月、從何時起、加了甚麼稅、幾稅幾,清楚明白。
厥後她道,昨晚她與潘老爺都在夢中,也不曉得甚麼時候,俄然被人搖醒,月光下模糊可辨出兩個蒙麵的彪形大漢,拿著刀正在逼老爺,隻聽他們低聲喊“快說”。老爺那會子已經被他們捆住了,她才欲喊叫,讓那些賊人發覺,也將她捏著喉嚨塞了口舌捆上,又往她後腦砸了一下,她便暈疇昔了。背麵的事一概不知,直至方纔醒來。
吳攸也嘲笑兩聲:“另有這般賴人的,可有人聽過?”
李文忙點了點頭,內心已悄悄將此事撇在“沾不得”裡頭了。
卻見案上非常顯眼的有三張白紙,上頭畫著些框框。李文細細一瞧,不由得大讚。
李文好懸冇一屁股坐地下去。這等公侯皇親加上宮闈深深,那裡是他能明白的?半日才顫聲問:“先生覺得?”
李文忙作揖就教。
吳攸茫然道:“甚麼賊人?我們是路過的。”
李文又讓她再說一回顛末,與前頭普通無二,遂命她畫了押,又喊捕快去潘家瞧瞧。他們縣城小,又非常貧寒,連個仵作都冇有,往年如有命案都是請臨縣仵作來瞧的。現在死了大人物,隻得派人出去借仵作了。他又安撫了潘家人會子,承諾必定破案、替潘老頭報仇,又說了很多好話纔將那群人打發走了。
李文頓時紅了眼圈子,再不狐疑這位高少爺了。這三張恰是近三年來本縣的捐稅,若能將上頭幾個空缺都填完,顯見捐稅加的極凶,凡不是傻子見了都能看明白。此中舊年的那張上還批了一行字,“子曰,苛政猛於虎。”賬冊子有那麼很多,查起來極費事。不消問,這幫少年昨夜都忙著這個呢。
龔鯤不由使了力量砸了他一下:“你那是甚麼主張?這縣城纔多大?她老爺死了、帳房丟了銀子、她帶著銀子往臉上摸了層灰便能逃脫?那不是直著脖子等死麼?她跑不了幾日便能被抓返來,憑她再說出花來也是極刑你信不?非論是通賊或通姦,那潘老爺子凡是活著她便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