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卻吃了一驚,四顧無人,方趕快翻開那書,低聲對玄明道人解釋說,寶玉住的怡紅院,原是在園子的東南角上,他們還未曾走到。
“風水之事,又哪在一朝一夕?”玄明道人感喟一聲,又道,“時候不早,女人且先歸去吧。”
“應當保養一下,”那玄明便道,“女人不必擔憂,即便貧道始終被困在這本書裡,到了女人將來自家能做主了,貧道再給女人開上幾個方劑,吃幾服藥也就冇事了。”
想來那人影便是他了,迎春也就點頭承認,又問道,“道長昨夜可曾見到甚麼異人異事?”
迎春走了這半日,確切累了,午餐略略吃了幾口,便回房晝寢,這一覺睡得沉了,是繡橘怕她白天睡了,夜裡卻又睡不著,卻還過來將她喚醒了。
迎春便擺手不叫她說了,想了想,才又叮嚀她束縛好上麵的小丫環們,莫要再往怡紅院那邊走動。即便如此,到送晚餐的時候,滿園子的人也都曉得,王夫人不但僅打發了晴雯,攆走了四兒,還把先前唱戲的那幾個,都叫乳母們領回家去了。
他卻還是點頭道,“她若不住在這園子裡,總不至如此。”
迎春這纔想到了本身,“道長說我的身材也不好。”
那玄明聽完,還是麵無神采,卻又問道,“既然是令姐探親之用,為何女人的兄弟姐妹皆住了出去呢?”
迎春便點頭,“道長但說無妨,何必客氣。”
這中秋之夜,迎春陪在席間,直比及半夜過後,方纔返回。她雖是又困又累,卻也不及洗漱,卻先往床邊去看那《太上感到篇》,卻見那翻開的冊頁上,卻真是空空如也,她倒也吃了一驚,便往窗外望去,卻恍忽是有個模恍惚糊的人影兒,在那湖上飄了半晌,便升上空中去了。
“女人這回可真是大喜了,”王善保家的乾笑著說道,“太太說,老爺看上了一名世交之子,現在是甚麼批示使,要與我們家攀親,太太叫女人這裡從速清算了,明日先搬出園子,太太那邊院子裡已給女人清算好了屋子,預備官媒婆好過來相看呢。”
“道長說的必是林mm吧?”迎春便笑道,“她原是天賦不敷,總要吃藥的。”
幸而昨夜裡闔府高低俱累著了,此時園中並無幾小我,迎春便從嘉蔭堂走過,本想從沁芳閘往櫳翠庵那邊繞一圈了事,卻又想到那玄明道長既要看園內樓閣,又怎能不看正殿,便又往探親彆墅的牌坊那邊走了一遭,複又回到沁芳閘,再沿著那籬笆雕欄路回到了沁芳亭,便已到了中午。
迎春聞言,也未幾說,卻倉促吃了兩塊點心,便攜了那書,出了紫菱洲,先一起向北,直奔蘅蕪苑,她因著要讓玄明道人看清楚,凡有樓閣院所之處,皆在內裡逗留半晌,卻也不出來,隻沿著路走。
“貧道常日裡聽女人說話,女人家必定是高門大戶,隻看著女人這屋子所處之處,卻彷彿是個園子,”那玄明頓了頓,方問道,“難不成此處竟是女人家中的花圃?”
繡橘一邊奉侍她穿衣,一邊又道,“怡紅院那邊有人過來講道,太太方纔帶著人出去了,怕是要攆晴雯出去呢。”
迎春聞言,半晌說不出話來。這風水堪輿之說,她並不太懂,但玄明道人說得清楚,想來這建園子的時候,必定請人看過方位,那題目多還出在住園子的人上,她略略定了定神,方笑道,“道長說得天然有理,但我們姐妹在這園中也住了這四五年了,卻從未出過甚麼異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