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那凶神惡煞的百十仆人公然如武琳所料是衝著費縣來的，幸虧孫老爺所思所慮甚多,隻是讓他們監督住林家從京裡帶來的人並幫助孫氏罷了,並冇有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滅口,不然,林家這些人說不得就真的要折在這裡了。程惠的這一行動,能夠說是涓滴冇考慮林家人的死活。

柳哥兒苦笑，道：“六哥，你真的想岔了，這事果然與我無關。我若想脫手，如何著也得等你來了以後，手裡有人手了纔敢。再說了，便是脫手，也不會去要姓程的命，說到底他家老太太是我姨母，被人查出來我又能得著甚麼好兒？粵州跟著孫家的不上不下的人家很多，隨便找一個開刀，哪個不比程家便宜？”然後又惡狠狠道：“不到上麵還不曉得他們能短長到何種程度呢，到了上麵才曉得為何曆任官員到了此地都冇甚作為，底下做事的吃著朝廷的餉銀卻不為朝廷乾活，不是牆頭草就是孫家手底下的主子，剩下頂頭的一個光桿縣令如何能令達政通。疇前下來的又都是些冇背景冇背景的，除了忍彆無他法，如此這般磋磨下來，虎落平陽龍遊淺灘隻能作罷，一任接一任下來他們的膽量就更大了，現在我都思疑往前數再上一任的縣令說是水土不平纔來了三個月就病死，實在是不曉得被誰給害死的！賦稅之重，豪強之盛，近一二年才呈現反民，已經不成思議了。”

孫氏見此還想再說甚麼，被她身後的老嬤嬤拉住了。那老嬤嬤指了指程老太太，隻見程老太太一手撫額一手掐腰，小聲嘟囔著近似“老了就是不頂用了”之類的話，本身慢吞吞走出去，冇再與孫氏和孫氏的族叔留下一句話。孫氏一時被她驚呆了，冇想到這老太太另有如許的一麵。

第二日一早，柳哥兒便領了人直奔縣城，剛進城門，就見城門官一邊點頭哈腰問好一邊使眼色讓倚著城牆根的小地痞去送信，柳哥兒全當冇瞥見，徑直走向縣衙。

孫氏的族叔再次重重咳嗽了兩聲，然後嚴厲對孫氏道：“還不快將你婆婆扶起來做好，叫外人瞥見成個甚麼模樣！”看程老太太被按在上手坐好，才又道：“親家太太，按理這裡不該該我來的，但是家裡老太太傳聞了孫半子的凶信當場就有些不好，家裡大嫂隻得在家照顧著，事急從權也就隻能我來了，親家太太千萬不要見怪。這裡冇外人我也就不說那些客氣話了，我們開門見山，親家太太也曉得新來的縣令雖是親家太太孃家mm的兒子，但是跟我們兩家都有隔閡，前邊多少人定下來的端方也都當看不見了。眼裡如此的冇人，侄半子現現在出了這事也不定就不是林縣令的手筆。老親家啊，知人知麵不知心，一個向來冇見過冇走動過的外甥真的能信？再者說，傳聞上一輩就已經鬨得不鎮靜了，聽風是雨的人可很多啊。”最後一句的感慨真是情真意切。

武六哥從速叮嚀部下人安排好柳哥兒帶著的人，然後兩小我去了他的臨時帳篷，這才皺眉問道：“如何選了這麼個機會出去，要避嫌也不該是這個避法。我一起過來，這粵州仗著天高天子遠真是比西海沿子都亂，栽贓到匪患頭上滅口的乃至是滅人滿門的並不鮮見。途中路過的一個冇多少人的小鎮子，小醜帶人去彌補糧草，返來跟我說大街上就有人明目張膽的逼迫人，好多人親目睹了，到處都在傳打死人了，還傳說當時施暴之人很放肆地說甚麼‘就是打死你也是白死，到時候拉出個匪賊的名頭，爺該做甚麼還是做甚麼’，光天化日的就把人家爹打死，搶了女兒歸去當通房，可見這些在此地都是常事。因著你這邊急我也就冇管，擺佈那人那麼放肆一時半會兒且走不了，等歸去一併清算了便罷。你不是說跟那姓孫的對上了嗎，這時候出去萬一他狗急跳牆，實在不智！”武六哥也覺得這事是柳哥兒捅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