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生在金釵兒身上泄憤了一回,心中的氣兒好歹平順了些。隻是,金釵兒就倒了黴。臘月的天,前兩日的雪還冇化,過了午後就又開端飄起雪花來。王夫人罰了她在院子裡跪著後,就彷彿忘了另有這一回事,差點就被凍成個冰人。直到賈政從內裡返來,才叫人抬歸去。
王夫人還想著方纔賈赦賈璉父子倆的話,越想心中就越氣,禁不住指桑罵槐起來,“作死的小娼婦,可見是不把我當端莊太太的,連杯茶都不好好服侍,不是如許就是那樣,還要你們何為。這榮國府隻要還是我當家,就容不得你們如許猖獗……”
這大伯賈赦,她原覺得雖是個荒唐愛色的性子,可倒是個逆來順受的。冇見他雖襲了爵,可這榮禧堂裡住著的倒是他們二房,這榮國府管家理事的也是她這個二太太。可本日俄然就不一樣起來,聽聽他本日諷刺老爺的話,那裡還像是同胞兄弟能說出來的?!!
“嶽母大人也是了不得的,出身將門,巾幗不讓鬚眉。當年,都城亂起,亂黨圍困皇宮,先孝慈太後困守宮中。聖上帶著一眾親信遠在江南,鞭長莫及,覺得必冇法倖免。卻冇想到,是嶽母大人帶領親兵家將,在亂軍中殺了幾進幾齣,生生將先孝慈太後安然救出都城。”
“唉――”他忽又長歎一聲,麵上是難掩的苦楚,“隻可惜,兩位白叟家現在膝下蕭瑟,連個摔盆送終的人,都已經冇有了。昔日我不得上門,也不曉得他們二老可好不好。”
賈赦說得不堪唏噓感慨,“並且,你三位孃舅,唯有大孃舅留下一子,其他兩位竟都絕了後。這還不是最不幸的,你阿誰表哥方纔十六歲時,便瞞著家人偷偷從了軍,跑到西北去要為父親報仇……唉,到底是年青不經事,倒把本身也賠了出來。”
“就是如許,周氏一家九口,四個男丁皆為國儘忠,現在隻剩下兩位白叟並三個孀婦了。聖上顧恤他們孤寡,曾成心將你過繼給周家,當時你母親、大哥還在。可惜,還冇等下旨,你大哥便一病去了。隻好商定,你娘若再生了兒子,便過繼給周家。”
“大冷的天,這不溫不熱的茶如何吃?可見是我常日縱了你們,連杯茶也不會泡了。”王夫人隻手指碰了碰茶盅,便板著臉斥道,又揮手將茶盅掃到地上。
想到這些,她心中不由暗恨。賈璉雖是個蠢的,卻該死的命硬。這麼冷的天,在冰池子裡泡了那老長時候,竟都冇能凍死了他。真是……白白華侈了她的那些安排。
大丫環金釵兒屏氣斂聲地出去,為王夫人奉上一盞熱茶。她也是個有眼色的,王夫人麵上固然不顯,可她仍然能夠看出甚麼,比昔日更加了幾倍的謹慎。
“聖上與太後感激嶽母救護之情,太後要收嶽母做個義女,聖上也要冊封嶽母為公主。隻是嶽父、嶽母不敢挾恩圖報,堅辭了。聖上、太後過意不去,例外封了嶽母一品忠義夫人,享公主食邑俸祿。”明顯,賈赦對他這位嶽母更加地崇拜,眼神的確能放光一樣。
“當年,若不是老太爺跟你外祖父訂交莫逆,我這個浪蕩小子才娶不到你母親呢。”說著,他的神采又暗淡下來,想來是想到了早逝的原配,長歎一聲道:“終是我委曲了你母親,讓她陷進這麼個泥窩子裡,冇才氣護得住你哥哥,也冇才氣護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