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怒反笑。道之地點,雖千萬人,吾往矣。
天子此話一出,便見世人皆是精力一震,我捅了捅身邊的危月燕:“神機營不是太子殿下節製麼?為何之前不派上用處?”
她此言一出,天子愣了愣,一時急火攻心,嘔出一大口血來。
再聚焦,指向我的,是一支烏黑的槍管。
“公子可想曉得,傳國玉璽現在安在?”
“一個時候前,廖將軍飛書來報,攻打玄武門的三千營馬隊已被勸降,但三千營馬隊人數浩繁,五虎帳為防生變不敢擅動。”瘦子蹙眉,“若能有支救兵裡應外合……”
瘦子便將乾清宮和玄武門的戰況簡樸論述一番:“父皇,叛軍肆無顧忌,不竭用火箭火球進犯,大有火燒乾清宮之勢,我軍到處掣肘,傷亡頗重。”
“混賬!”天子一衝動,又重重咳了幾聲,吐出一口腥血來,氣色反好了幾分,“我早提點過你,寧王一脈包藏禍心,讓你勿要與他過分靠近,你就是不聽!”
我腦海裡,無端地閃現出《哈姆雷特》裡的名句。我轉頭看一眼決然決然的瘦子,再看一眼惡相畢露的朱盤烒:這兩個曾在我的第二次生命裡粉墨退場,占有了首要角色的男人,這兩個曾被我視為兄長的人,現在,卻將我推向了存亡的邊沿……
“竟被打到乾清宮前,皇家的顏麵都要丟儘了!”天子順了順氣,“老二呢?還不讓他率三千營人馬,速速前來護駕!”
竟是這句台詞,俗套,俗不成耐……
下一秒,人便摔了出去,重重撞在粉牆上,麵前一片金星。
“殿下,對不起。”
當我看到徐行而來的朱盤烒,心中不由一沉。
“可我不想讓你跟我同死,我想與你度過此劫,今後天長地久,再不分開。”他在我額發印上一個吻,腔調清糯和順,“月兒,等我返來,嫁給我可好?陽春將至,故鄉的茶花也快開了,我真的很想帶你去看看。”
看我如此大的反應,秦朗一張儘是血汙的臉上反而閃現一抹笑容:“必死無疑的差事我已辦過很多,幸而次次死裡逃生。”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放心,有你在這裡,我哪捨得死?”
現在,這百餘兵士已全數退守殿內,與二十餘錦衣衛親軍,艱钜地死守著殿門這最後一道樊籬。
隻是他胸前,正綻放一朵殷紅的血花。
那腔調,彷彿隻是睡個午覺,又給人吵了清夢普通。
我長歎一口氣,表情卻出乎料想的安靜。
執搶的人,目工夫寒狀如鬼怪,恰好唇角還掛著一絲嘲笑:“我得不到的,誰也彆想獲得!”
秦朗,你等著……
世人皆是一震,從速向內殿趕去。
就是這個刹時,藏在袖中的短刀閃電般向他腹部刺去!
拿了虎符的瘦子愁道:“隻是現在乾清宮被叛軍圍得水泄不通,隻怕連隻螞蟻都爬不出去……”
“羽林衛剩七百餘,金吾衛不敷五百,叛軍另有一千五百餘。”秦朗沉聲道,“叛軍肆無顧忌,我軍卻顧忌頗多,殿下,如此打下去,結果難料!”
固然,他還欠我十裡茶花,欠我浪跡天涯,欠我平生一世,我們不能死。
“秦朗!”我驚聲尖叫。
就在此時,始終沉寂的內殿,俄然傳來徐皇後衝動的聲音:“陛下!陛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