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架式,那行人不但未逃,反策馬爬升而下,直待靠近了箭支的射程範圍才驀地收住腳步。帶頭一人年約二十歲高低,頭頂並未束冠,隻勒了條素色額帶,麵上猶有三分稚氣。與身後那班重甲執劍的軍士比擬,他倒好似在自家院子裡漫步般輕鬆安閒。
誰也不曉得產生了甚麼,足足靜止了老半天,顧名珍身後一名謀士才結結巴巴說道:“是、是火炮!八成是虎蹲炮!”
饒是親眼得見了,顧名珍還是不敢輕舉妄動。這場火是天災?不測?還是另有蹊蹺?會不會是晉王安插下來使本身輕敵冒進的圈套?晉王衛律在先帝幾子當中出了名的狡計多端,不然兄弟九人被殺的被殺、慘死的慘死,何故他能獨善其身?
分開澤州,晉王一行並未急於返程,而是特地繞道西線,沿途巡查了各地的設防狀況,直至立冬時節,大隊人馬才風塵仆仆趕回了晉陽。
“哦?”沈思挑挑眉,“我是為了都督你著想,至於你信與不信,我並不強求。不過我還帶了一份厚禮過來,請顧都督笑納。”
王妃這才發覺到本身的失態,從速抹乾眼淚:“是是是,餓著哪一個都行,就是千萬不能餓到念卿,不然王爺你便要心疼肉疼了。”
是夜月黑風高,寒星寥寥。
山腳下,一個三十幾歲、身著官兵服飾的男人正顫顫巍巍來回走動著,雙眼緊盯空中,似在搜尋著甚麼。他滿臉傷痕,衣衫殘破,半邊手臂有力地耷拉著,隨身材挪動而擺來擺去,想是已經斷掉了。
待到顧名珍集結了雄師殺至對岸,火勢還未完整燃燒,隻是晉軍已倉促拔營落荒而逃了。
晉王點頭:“不止是勝,而是大獲全勝。”
常常想到“沈思”這兩個字,顧名珍都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飲其血。堂兄顧名璋就是慘死在沈思手上。沈思不但殺了人,還將人頭割下吊掛在鬨市,的確是對堂兄的莫大欺侮。堂兄生來風華絕代,美豔無雙,即便現在斯人已逝,顧名珍隻要閉上眼睛仍能瞥見那張白玉般精美得空的麵孔閃現在麵前,想起那柔滑的青絲,尖翹的下巴,粉潤的薄唇,以及無數個夜晚紅綃帳內的旖旎風景、無邊秋色……
一名晉軍兵士提刀欲砍,被沈思擺手攔下:“算了,仗已打完了。”
沈思皺了皺眉,不無諷刺:“嗬,這就是顧名珍的兵。狗天子身邊都是這號人,龍椅公然坐不久了。”
現在他已偶然多言,當即命令:“放箭!休要聽他胡言亂語,當即與我將他射落馬下,格殺勿論!”
“念卿!”遠遠的,晉王在馬車旁呼喚著他。
男人抬開端,淡然掃了沈思一眼,明知是隨時可取本身性命的敵將,他臉上卻不見一絲波瀾:“我哥,另有我侄子。”
顧名珍聞言昂首望去,漫山衰草皆覆蓋在重重迷霧當中,他費了好大力量才模糊辯白出坡頂立著的一列玄色身影。那行人約莫二三十個,皆穩穩騎在頓時,緇衫皂袍一字排開,似專門在此驅逐他們一樣。
和顧名璋分歧,這個堂弟多少是讀過些兵法的,很清楚“山林莫入,窮寇莫追”的事理。晉王就在麵前,豎起耳朵乃至能清楚聽到遠方傳來的馬蹄聲響。顧名珍再次墮入了兩難之境,追上去嗎?萬一火線有埋伏該如何應對?那麼不追?莫非眼睜睜看著緝捕晉王的大好機遇從手中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