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帆扯開滲血的襯衫下襬，暴露纏在腰間的備用易容質料：“船埠方向有……”

"低頭！"周雲帆俄然攬住她的腰身疾退三步。

“諸君無妨猜猜，張將軍與孫老闆用多少箱磺胺藥換的這卷滅亡名單？”周雲帆的皮鞋尖踢開香檳塔底座，十二支金檳酒液傾瀉處，菲林遇光鮮影的字元在紅色大理石空中投下血紅的影子——那是二十七個用金條標註的軍方高層姓名。

夜霧漸濃，湛藍夜幕中炸開第一朵煙花。

周雲帆手腕翻轉，鎢鋼絲分裂夜風的聲音裹著梧桐葉掠過她耳畔，兩人藉著慣性撞進二樓的鎏金浮雕窗。

影象宮殿主動拆解著舞步的強弱節拍，左三右五，迴旋時第七個重音。

當第七個保鑣的屍身重重砸在三角鋼琴上時，祁夢蝶終究觸碰到保險箱暗層的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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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帆瞳孔驟縮——黑絲絨襯墊上躺著的底子不是預猜中的微縮菲林，而是半枚染血的銅製胡蝶胸針，與他們上個月在船埠捐軀的耳目佩帶的金飾一模一樣。

遠處俄然響起汽笛聲，黃浦江的潮濕水汽裹著柴油味漫過薔薇花籬。

但仍有幾片碎玻璃劃過周雲帆的側臉，將他經心保持的易容劃開蛛網般的裂縫。

祁夢蝶在通風管道裡屏住呼吸，影象宮殿正同步計算著保鑣們的換彈間隔——穿灰格紋馬甲的阿誰每7秒要推眼鏡，戴翡翠扳指的總喜好將左腿後撤半步。

周雲帆的軍刀已搶先斬斷鋼琴絲。

舞池裡《夜上海》的旋律高聳地卡在兩個音符之間。

本來應當存放買賣品的暗格深處，一根纖細的鋼琴絲正連著天花板上的硝化甘油火藥。

祁夢蝶的瞳孔猛地收縮——那暗碼輪盤轉動的節拍，竟與周雲帆昨夜在百樂門跳探戈時的步頻完整重合。

祁夢蝶俄然蹲身撫摩潮濕的泥土——新奇的高跟鞋印旁散落著鳶尾花瓣，花徑斷口處還沾著未凝固的香膏，恰是陳夫人獨門調製的夜鶯尾調香水。

當暗碼輪盤轉到第四圈時，祁夢蝶俄然按住周雲帆的手腕："最後半圈要逆時針轉。"她染血的指尖在暗碼盤上畫出影象宮殿推演出的軌跡，"張將軍的情婦上個月在彙豐銀行租用的保險箱，用的就是這個數列組合。"

那些在巡捕房檔案室背過的修建圖紙現在正閃現在視網膜上，高朋室通風管道與二樓扮裝間相連的夾角，剛好能避開東南角的偷襲盲區。

祁夢蝶在強光襲來的頃刻旋身甩開旗袍下襬，蘇繡襯裡上密織的銀絲網兜住大半飛濺的鏡片。

"接著！"她將嵌著翡翠的銀簪擲向混戰中間。

兩人借力蕩過燃燒的罩布時，她瞥見他鎖骨位置排泄的青玄色毒素正在銀簪感化下垂垂減退。

那些本該在初秋枯萎的法國梧桐，現在正變態地抖落著帶露的新葉。

珍珠項鍊在空中崩散，二十三顆南洋珠精準砸中保鑣們的太陽穴。

舞池頃刻墮入死寂。

那些鑲嵌在牆體內的桃木護板、通往酒窖的暗梯、乃至是陳夫人慌亂中踢翻的香檳桶，現在都成為立體輿圖上的逃生座標。

"雲帆的易容時限要到了。"她將斷裂的玳瑁髮卡刺入掌心，疼痛讓影象宮殿的影象愈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