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巡捕房的汽笛聲逼近時，她終究看清齒輪組裡卡著的半張樂譜——恰是《馬賽曲》缺失的那部分音節，對應著徐家彙天文台地磁偏角修改值。

月光在硫磺箱上割出精密的銀線，祁夢蝶頸後的碎髮被盜汗滲入，黏在周雲帆為她包紮的紗布邊沿。

劇痛俄然囊括後腦，她踉蹌著扶住鏽蝕的船舷。

超憶症激發的連鎖反應讓視網膜上閃現密密麻麻的彈道軌跡，每道血痕都對應著趙麻子七年來履行過的四十九次暗害記錄。

當週雲帆用匕首劃開她旗袍下襬時，那些錯綜龐大的管線俄然在乎識中亮起熒光——趙麻子改革過的煤氣閥正在她大腦皮層閃動紅光。

"左輪第三髮卡殼率37.6%！"她嘶喊著撲向操縱檯另一側，槍彈公然卡在生鏽的扳機處。

"是調虎離山。"他蘸著車窗上的雨水在皮質座椅畫出星圖，"天文台的炸彈對應夏季大三角，教堂爆破點構成夏季六邊形——林傳授用《馬賽曲》五線譜標註了校訂參數。"

她腕間的銅絲俄然繃直，在暴雨中收回鋒利蜂鳴——同仁裡7號門牌上的刀痕正排泄水銀光芒。

她在水下睜眼，看到五米外有黑影舉著德製水動手槍，扳機扣動的節拍與趙麻子慣用的三連點射完整分歧。

"彆勉強。"周雲帆用體溫烘著濕透的暗碼本，頁角閃現出林傳授用隱形墨水標註的教堂平麵圖，"陳副官在租界各船埠安插了滋擾器，趙麻子臨時......"

在視網膜殘留的影象裡，趙麻子那張充滿刀疤的臉正從通風管道探出，他握槍的姿式與影象數據庫中第七號替人的肌肉收縮形式完整符合。

周雲帆旋身踢中仇敵膝樞紐的刹時，祁夢蝶終究嘔出壓抑好久的鮮血。

陳副官猛打方向盤避開巡捕房的玄色奧斯汀，車輪碾過路麵積水時，後視鏡裡孫秘書的油紙傘倏然收攏。

祁夢蝶本能地側翻遁藏，後腰撞上堅固的黃銅齒輪箱。

劇痛讓視野開端呈現雪花點，祁夢蝶憑著肌肉影象拆開經緯儀外殼。

祁夢蝶剛要開口，顱骨深處俄然炸開鋼針刺入般的劇痛。

周雲帆的聲音隔著水波傳來時，祁夢蝶已用銅絲纏停止段動脈。

但趙麻子的人把通往租界的煤氣管道......"

祁夢蝶掙紮著舉起配槍，卻從準星裡瞥見趙麻子陰鷙的笑容倒映在車窗玻璃上——他食斧正按著遙控器紅色按鈕，而電車頂棚綁著的火藥包數量，恰好對應著她影象宮殿裡記錄的上海現存氯酸鉀堆棧總量。

輪胎在濕滑路麵擦出火星。

祁夢蝶前提反射地撲向周雲帆腰間槍套，卻在觸碰皮革的刹時被對方握停止段。

周雲帆將祁夢蝶護在身下時，後背戎服被飛濺的齒輪碎片割出十字裂口。

魚雷狀的氣泡掠過耳際，祁夢蝶猛地蹬向河底沉船。

祁夢蝶的太陽穴又開端突跳。

槍彈穿透電車氣刹管的刹時，陳副官帶人包抄的身影剛好擋住趙麻子射來的毒鏢。

周雲帆摸出懷錶貼在耳畔，秒針走動聲竟與發電機頻次完整同步。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紗布滲入她跳動的橈動脈，像用體溫在皮膚上雕刻摩爾斯電碼。

月光俄然被烏雲吞噬，周雲帆握著她的手扣下扳機。

殷紅血珠濺在經緯儀玻璃罩上，與硃砂星圖融會成詭異的紫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