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輕巧的一句話,不經意地透著一絲表示,表示他原是在這裡等著她的。他這麼沉得住氣,不聲不響的蕭瑟她幾日,以後俄然呈現在她麵前,當著她的侍女談笑晏晏,讓人覺得他不計前嫌,貳氣度豁達,他退步謙讓。
彩鴛幾乎驚撥出來,趕緊回身跑至周元笙身邊,悄聲笑道,“女人也去外頭賞弄月色罷,冇的悶在屋裡怪無趣的,外頭但是一點不冷。”
李錫琮聞言,展了展眉,移開了目光,搖首道,“唐人故事裡的俠女,冇有不好,隻是你並冇有那麼清冷,那麼遺世獨立。阿笙,你該是這塵凡俗世裡開得最殘暴,最素淨的花。”
周元笙抬頭喝儘一盞梨斑白,五臟六腑淌過一串暖流,便也感覺不那般畏寒了。點了點頭,表示彩鴛拿過一件披風,又抱上一隻小手爐,才慢悠悠向院中踱去。
周元笙驀地聽到他如許喚她,心頭一震,點了點頭,淺笑道,“我也覺得,我並不在乎,你來或不來。”她衝他湛然一笑,接著問道,“你喚我阿笙,我該喚你做甚麼呢?你有冇有奶名兒甚麼的,說給我聽聽。”
周元笙臉貼在他胸口上,頗感覺溫熱熨帖,撲哧一聲笑出來,道,“歸正這府裡已被我管得冇了端方,誰敢笑我,我儘管攆了他出去。”
排闥一望,頓時一滯,李錫琮的背影映入視線。聽到身後響動,他已倏然轉過身來。皎皎月光之下,但見他麵龐明朗,五官雕刻如畫,月色沿著他含著淺含笑意的端倪灑下,讓周元笙恍忽間隻覺得這天下的月色都儘數灑在了他身上。
略略一笑,俄然凝睇於她,輕聲發問,“你為甚麼嫁我?”周元笙一愣,下認識答道,“這是皇上賜婚,我那裡有旁的挑選。”方纔答完,便感覺這般迴應不免有些傷人,她彷彿健忘與她對話之人是李錫琮,倒恐怕對方受了一點傷害似的,忙解釋道,“天然嫁你也是個不錯的挑選……”
周元笙再想不到他會放低姿勢,語氣和順,便於一刹時不知該如何接他的話,卻見他又上前兩步,抓起她的手,蹙眉道,“用了手爐還這麼涼,那些酒都白喝了麼?”
周元笙剛要答冇有,俄然想到疇前聽天子提及,母親曾給她取過一個奶名,叫做隱娘。倒是和唐人傳奇裡頭的俠女同名。當時她不過一聽,過後也健忘向母親求證。現下想起來,方笑著點頭道,“有過一個,彷彿是叫隱娘,隱逸的隱,也不知那會子是不是母親正看傳奇入了迷,還是但願我今後能大模糊於世,今後不顯山不露水的安閒過日子。”
李錫琮笑了笑,仰首望了一眼月色,複又低頭看著她,道,“不是,花發枝頭,天心月圓,如許的好景色,我來尋你一道賞玩。”
李錫琮的笑聲中透著舒暢愉悅,半晌看了看她,點頭道,“你能如許想便好。”言罷,不由分辯牽起她的手,快步走回了屋裡。
她說完,李錫琮倒是半晌都冇答話。再抬眼去看時,隻見他悄悄蹙眉,目光中似有切磋,似懷深意,定定地望著她。她不解其意,便感覺那眼神有些奇特,“如何了?是這名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