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貨郎，你是常在內裡走動的人，比我們行動便利。待會兒我們給月娘喬裝打扮成個郎君，你帶著她一起乘船分開這裡，先去你家躲一陣，可否？”

......

正在爐火上敲敲打打的匠人扭頭看她一眼，見是個小貨郎便笑了，騰脫手來拿了條案上的紅皮彈弓給她，說道：“小子眼尖，這弓叉是我在一棵老榆木上千挑萬選出來的，頂頂健壯，搭了韌韌的牛皮兜子，包管冇有裂口，準頭更不消說了。原是我弄給兒子耍的，家裡婆娘怕他傷著眼睛，倒罵我一通。你若喜好，八十文錢儘管拿去，我再送你一袋兒磨好的卵石子。”

荷包鼓起來，她的心機也活了，揣摩著備一份謝禮，回籍之前跑一趟幽蘭館，報答了紅袖的仗義。吳茱兒邊走邊想，咬了一大口野桃子，鼓著腮幫子左顧右盼，內心直憂愁，走遍集市都冇尋著甚麼好東西，十文八文的那裡拿得脫手，貴的她又買不起。

“月娘，對不住。”她就隻是一個小小的貨郎，冇本領冇出息，朋友有難，丁點兒忙都幫不上。

“可如果秦夫人也幫不了我們呢？你昨晚冇看到知府大人在那豬頭麵前都得賠著笑容，就算是秦統領來了，怕也攔不住。”

“夫人乘船分開的，說是七八日才氣返來，也冇說去了那裡。”坐在不遠處的一名姐妹苦笑連連：“何況夫人在應天府的名聲清脆，卻不見得能鎮得住都城裡來的大官，我看月娘這回是躲不掉了。”

眾女啞口無言，內心卻都怕了。單看昨早晨曹大人的做派，這類事情不是乾不出來。

紅袖垮下一張臉，一副不知如何提及的模樣，拉著她坐到角落，小聲奉告她出了甚麼事――

吳茱兒走上前去，又問了她一聲：“出甚麼事了啊？”

吳茱兒也跟著她一起焦急上火，想不到會有如許的禍事從天而降，月娘該如何辦是好。她轉轉頭，冇在大廳裡瞥見月孃的身影，謹慎翼翼扣問紅袖：

吳茱兒咬咬嘴皮，點頭承諾下來。明曉得她把月娘帶歸去，能夠會肇事，但是要她袖手旁觀，她實在做不到。月娘多好的一小我呀，向來冇有瞧不起她是個賣貨的，待她像個朋友，教她梳頭，教她曲子，曉得她阿婆有病，到處幫她找偏方，抓藥材。

“月娘。”吳茱兒站起來喊了一聲，她有陣子冇瞧見月娘了，人比上回更美了。難怪阿誰曹大人一見她就想把人搶歸去，換成她是個男人，必然也會被月娘迷住，呸呸呸，瞎想甚麼呢。

紅袖急紅了眼睛，忿忿道：“你冇瞥見阿誰曹大人，肥頭大耳，長的像頭豬，他那麼大年紀，那裡配得上月娘一根頭髮絲兒，的確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都怪知府大人，如何把這等混賬引到我們幽蘭館來了，氣死人！”

啟事是明天早晨，知府大人在幽蘭館包場子，接待都城來的客人。月娘被請出來見客，剛彈了一曲琵琶，那京裡來的“曹大人”驚為天人，張口就向宋知府要人，非要給月娘贖身，帶歸去做小妾。

月娘先是看她一眼，後轉頭對著在場的姐妹們問了一句話：“我若逃了，留下你們該如何辦？”

次日，吳茱兒趁早出了城，牽著驢子直奔幽蘭館。

傍晚回到下處，她將身上賺來的銀錢又盤點了一回，挨著枕頭就睡了。

吳茱兒一口承諾幫手，眾姐妹對她的態度又是一變，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給她拿點心，比接待客人還要熱忱。吳茱兒那裡受過這報酬，被她們團團圍住，溫言軟語，不一會兒就暈頭轉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