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兩人雖還在暗鬥,可劉徹到底忍不住,下了朝便著倉猝慌地三步並作兩步往椒房殿去了。
她鼻子一酸,聲音帶了些顫抖:“我冇甚麼大礙,不過是不謹慎磕了一下。不幾日便會好的。”她頓了頓,平複了一下心神,方纔勉強笑道,“你朝中政務繁忙,這幾日都不要來了罷。”
阿嬌倔強地跪在地上,揚聲道:“阿嬌求外祖母收回成命。”
她頭暈目炫,麵前一陣一陣地發黑,鮮血糊住了她的視野。她不覺得意地伸手將那鮮血抹去,這一抹,竟也抹的滿臉都是。
她隻是笑著道:“那有甚麼乾係?擺佈,這統統都是我誌願的。”
宮裡的話向來傳的最快,皇後孃娘受傷的事兒很快就傳到了陛下耳朵裡。
“阿嬌!”劉徹一急,抬手狠狠地一拳砸在門上,“你這是甚麼話!”
太皇太後凝睇著她本來秀美絕倫的麵龐,此時早已辨不出本來的模樣,絹帕上血跡斑斑,她額前被撞出一個豁大的口兒,連帶著麵龐都扭曲起來。
“把門翻開。”劉徹見兩人冇有讓路的意義,不感覺起了火氣。
阿嬌淡淡的笑著,她向來飛揚放肆,不知收斂,更何況,為了劉徹,她無所害怕。
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幾分可貴的要求。
椒房殿大門緊閉,宮人在院內打掃,兩個寺人在門前守著,見到天子來了,忙拱手見禮。
她明顯也被阿嬌滿臉的血嚇得不輕,厲聲斥道:“還不快將娘娘攙起來!”
她隻剩了這副皮相了。若連這個也冇了,他還能愛她甚麼?
隻歎她昔日愛到極處,轟轟烈烈,無所害怕。
她隻是想求一個答案,她感覺本身已經周身脫力,怕是再也撐不住了。
太皇太後微微合著眼睛,任跪在地上的宮女一下一下地,輕柔地捶著腿,還是半句話也不說。
太皇太後的言語間已帶上慍怒:“阿嬌,你這是在威脅孤。”
太皇太後容色平淡,不辨喜怒,隻是沉默。
太皇太後神采龐大,目光流轉。她沉默半晌,畢竟還是歎了口氣,親身從殿上走下來,將阿嬌攙起來,取出絹帕來替阿嬌輕柔地擦拭著滿臉的血:“阿嬌,你看看你,身為大漢的皇後,現在成甚麼體統。”
劉徹微微點頭:“好。我這便去罷。”
阿嬌的臉上早已辨不出昔日絕豔的模樣了,她定定地望著太皇太後,輕聲道:“阿嬌不要體統。阿嬌隻替他保這個江山。”她話音方落,眼角驀地砸下一滴淚來,“外祖母,這江山是阿徹的命。您不能要了他的命去。”
她一字一句,聲聲迴盪在這空寂的大殿裡。
“皇上恕罪。”兩人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伏身貼地,大氣不敢出,“小人不敢啊...”
“好。”
“阿徹...”
劉徹用力推著門的手俄然就泄了力,胸口悶得難受,可到底,他還是冇再難堪任何人。
濕熱的血順著她光亮的額頭滾下來,流了滿臉,顯得有些可怖。
額前的鮮血汩汩地往外冒,可她竟感覺冇有方纔那樣痛了。她伸手悄悄碰了碰傷口,額前有一種極不實在的觸感。約莫是麻痹了罷。
“猖獗!”劉徹瞪了他一眼,厲聲斥道,“給朕將門翻開!”
他淡淡地抽回擊來:“你好好養著,早日來見我。”
“你...”劉徹氣急,正要發作,卻聽得屋內幽幽地一聲,“阿徹,你歸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