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和董慢走的最早，顧頌再呆了會兒，跟顧至誠打了聲號召，也跟腳底抹了油似的出了府。

宦海上送禮常有各種不成文的講究，常常為了對付朝廷盤問，所受之物都會假造個說法由頭，如此既證明並非無端回禮，來日有了費事，比如送禮之人有懺悔之意，或是反口誣賴，收禮之人也好有個左證。以是就有了禮單這東西。

安寧侯略頓，俄然袖口裡取出兩塊開鑿生長條的桔皮黃壽山石，順手伸到他麵前，說道：“前日劉某偶得這兩方佳石，因自知肚裡墨水少，深恐暴殄了天物，想來想去，也隻要子硯兄配得這二石，本日曉得子硯兄在此，故而隨身帶了來，還望子硯兄笑納。”

細看之下公然是好石，拿在手上溫潤如玉，肌理豐富，上頭蘿蔔紋清楚精密，讓人愛不釋手。

他當即不由嚇出身盜汗，趕緊將那石頭塞回袖內，拱手道：“大人提示的是，是劉某忽視了！轉頭我便將這石頭讓人轉送到府上，定不讓人發覺半分！”

安寧侯坐在轎內，想著沈宓這邊終究有了停頓，不免心下大安，便就在轎裡策畫著如何來這份禮單，為了儘快達到跟沈宓靠近的結果，是否還應當再加點彆的甚麼物事？畢竟華家很快就進京了，到時候也該朝華鈞成動手了，在衝華家動手之前，他必定得先把沈宓穩穩捏在手內心才行。

不過這都不要緊，隻要他肯收，那就申明有戲。

來的公然恰是安寧侯一行。

薛亭與顧頌趕緊籌辦起來。

安寧侯窘得跟甚麼似的，想他堂堂國舅爺，本該耀武揚威的存在，卻在這些人麵前多次折腰，等來日鄭王上位以後，看他不好好清算他們！

緊接著，肩輿也停了下來。

比及他完端賴了過來，再來分裂他與華家，就爽利很多了。

“這是天然。”安寧侯點頭，“既是獻寶，天然要有個出處。子硯兄放心，這點鄙人定給你辦到。”

但同時他又有點小抱怨，既然他故意收下這石頭，又為甚麼不換個處所說話呢？

沈宓收回擊來，說道：“如果如許的東西都不能入眼，世上也冇有幾件能入眼了。”

壽山石乃印章石類之王，當中又猶以如許的桔皮黃為罕見。文人騷人多是喜好金石雕刻之人，便是沈宦那樣的風雅之士，也毫不會嫌如許的石太多。

董慢從懷裡取出一個小藥瓶來，說道：“我剛讓保護去弄了些芋頭汁兒，這個東西沾在身上奇癢！你們的東西都弄好了麼？”

如許的石頭，一塊少說也要一千來兩銀。

他年紀比沈宓長了一截，在考場他喚他沈老弟，眼下卻變成了子硯兄。

安寧侯眉頭皺得更緊了。他還等著歸去著人去沈家呢！

安寧侯慣於此道，天然識做。心下自是悄悄記取不提。

安寧侯抬步上階，感喟了聲，說道：“不瞞子硯兄說，劉某此番是特地來向子硯兄賠不是的。”

雨後的天井常綠樹木被洗得碧翠，加上一地被打落的紅杏染亮了景色，氛圍顯得格外清爽。

真不利。

到了府外街口，薛亭二人早等在這裡了，見他飛奔著過來，不由抱怨：“如何這麼久？”

“早就籌辦好了！”薛亭提起腳邊一個承擔來，拍拍道：“等下看我的！”

安寧侯順勢一看四周，公然有人正獵奇地往他們瞟來。沈宓身份殊然，他也是國舅爺，現在鄭王楚王爭儲，如果有人疑他打通沈宓擺佈天子決策而參上一本，那不利的可不止沈宓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