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這纔打起了簾子,從轎內攙下一妙齡女子來。這女子生著一張鵝蛋臉,兩條柳眉彎彎,一雙杏眼含波,瓊鼻櫻口,額上一點硃砂痣,皮色脂光水淨,一頭青絲如雲,身著一件出水清蓮褙子,淺青色綢緞上裳,湖綠掐金絲襦裙,腰上繫著一條秋香綠汗巾子,雖無甚妝飾,倒是說不儘的清麗秀美,風騷嬌媚。
青鶯取脫手帕擦了擦臉,道:“這兒有這些樹,倒是陰涼。前頭有個茶鋪子,蜜斯,我們出來坐坐罷?”蕭清婉順名譽去,便笑了道:“就是那兒呢,鬆濤茶苑,它家的梅湯和茶乾都是極好的,我們去坐會兒。”說著便邁步進門。
蕭清婉淡淡一笑,道:“世風如此,先生要如何呢?令妹的病,可有下落?”那人一怔,咬牙道:“小可……小可家裡另有兩畝薄田一棟老房,儘可湊出那蔣大夫的診費。”蕭清婉道:“便是治好了令妹的病,二位又要以何為生呢?再者令妹的病,想需求保養一陣子,賣了屋子,要住到那邊去?”那人道:“小生……小生族裡另有親人可投。”蕭清婉道:“如果先生的親人能夠投奔,想必先生此時也不至在此地吃這閉門羹了罷?”那人呆了,一時裡說不出話來。
詩雲:
那茶坊的伴計見出去兩位穿戴不俗的女人,忙忙的上前號召,青鶯說了讓尋個僻靜處,那伴計便引著二人在一處角落裡坐了。二人落座後,蕭清婉表示青鶯點了兩盞梅湯,一疊茶乾並些小點便罷了。她好久未曾出府,便覺事事新奇,不住的拿眼睛四周打量。未幾時,店夥便將兩人的吃食都送了來,茶坊裡又出去幾名客人,中有一名錦衣文士,望之如三十許人。蕭清婉見此人生的豐神俊朗,氣度不凡,且端倪間與贏綿略有肖似,不由多看了幾眼,那人似有發覺便也向這邊望了過來,她臉上一紅便低了頭去啜飲梅湯,俄然坊中驚堂木一響,她吃了一驚抬開端來倒是平話先生見坊裡客人多了,預備平話。本日他說的是一段《拾香記》,講的是一名大師蜜斯巧結良緣的故事,蕭清婉便聽了出來。
蕭清婉走進大殿,見殿上並無幾個香客,看著殿上寶相寂靜,俯身跪倒在蒲團之上,接過一旁青鶯遞來的香,深深拜了幾拜,冷靜祝禱了一番,方纔起家將香插入爐中。眼看那香青煙直上,青鶯鼓掌笑道:“這是好兆頭,蜜斯的心願必達天聽呢!”蕭清婉微微一笑,道:“但願如此。”青鶯往外頭望瞭望,道:“太陽還大著呢,我們往哪兒去?那起轎伕,老邁憊賴,蜜斯既說了半個時候厥後接,那便是早來一刻也不成的。這會子我們做甚麼去?”蕭清婉沉吟道:“我模糊記得這寺廟背麵有一條小街,幼時跟著母親在那街上吃過酸梅湯,倒是好的,另有幾株好桐樹,這時節花開的恰好呢,我們去瞧瞧。”青鶯內心雖焦,但目睹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府,隻得跟著自家蜜斯往外走。
主仆二人相攜走至蕭清婉所說的後街,公然道邊栽著好些梧桐樹,恰是花開時節,一串串紫花懸在樹上,像極了府裡舞姬平常所穿的絳紫百褶裙。蕭清婉眯著眼睛瞧著那些花兒,想著前年在家宴上見了舞娘新做的裙子,本身內心喜好就問母親要,母親卻說那是歌姬舞伶穿的,不成體統上不得身,隻好丟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