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著洪氏的病情，全部長命宮的前院倒是顯得格外凋敝。茯若略微走得近些隻聞得一股子藥味。不由蹙眉道：“全部宮裡頭這麼大股子藥渣子味兒，怪道昭儀久久不愈。這個宮裡的掌事宮女也忒胡塗了些。”

過了元宵，端懿帝姬便正式下嫁傅家。雖說到底有了些許雪止之意，寒意卻未涓滴消去半分。

便是洪氏亦是掙紮著立起家子，給茯若略略福了福，口中有力道：“臣妾昭儀洪氏給皇後孃娘存候。還望皇後孃娘寬恕臣妾施禮不周。”

六宮中與洪昭儀交好的人不算多，唯有本來的宜貴妃與黎昭儀與她算是走得近些，聞得洪昭儀抱病，宜貴妃倒是經常去長命宮看望她。偶爾黎昭儀亦會去坐會兒。唯有茯若和玉璃，倒是從未去長命宮瞧過她。隻似隻容她自生自滅似的。

茯若隻感覺背脊卻一陣陣發涼，又通出薄薄的汗。心下不由駭然，本來涼薄如此。後宮女子拚儘儘力所求的，原不過隻是如許一人。隨即，她隻是矜持道：“雖說是癡心妄圖，但我們這個後宮妃子，也隻要這點獨一的念想了。”

洪昭儀隻癡癡道：“皇後你這平生獨一隻是敗給了張氏阿誰狐媚子，但從未敗給過旁人。而我，卻未贏過。”

茯若深吸一口氣，終究出聲道：“洪氏不過是抱怨了入宮多年，彷彿並未獲得皇上過量的恩寵。”

宣和二十一年正月，京中接連下了將近十餘日的大雪，便是長街上亦是白茫茫一片，宮中除夕夜的闔宮宴飲，詢夙來是極愛熱烈的，且又因太子溶新娶了太子妃，隨即又納了良娣薛氏，故而茯若便特地叮嚀了外務府的人，到底便辦的昌大些。

茯若聞了，想起宮中多年事月，隻不由傷感道：“都是些陳年舊事了，當時候本宮和你還不過是現在太子妃和薛良娣普通的年齡。現在也成了半老婦人了。且憑我們再是如何相爭，現在我們的日子都是那樣。也不見得誰比誰好過。”

過了三日，饒是茯若心中如何不肯，但礙於皇後的身份，還是帶了人往長命宮去。

茯若鬱鬱道：“臣妾考慮著隻怕是光陰未幾了。到底也實在不幸。”

洪昭儀不由嘲笑連連:“本來皇後孃娘到了現在還是這般仇恨臣妾。也難怪，臣妾昔年與皇後孃娘相爭。內心的疙瘩到底也不是那麼輕易消去的。”

過了春節過後，六宮高低的人也不走動。因著端懿帝姬的婚事，玉璃倒是定下了主張，隻為著親上加親，隻將她許配給了太子妃傅氏的堂兄傅敦儒。詢夙來便是順著玉璃的意義。到也未曾言語。茯若與昭惠太後亦是如此。隻是茯若叮嚀了句：“如果定下了光陰，且遣人來鳳儀宮知會本宮一聲，本宮也好打發人給端懿購置嫁奩。”

茯若不由點頭道：“太蠢了，你便為了這等爭風妒忌的小事就與本宮相爭多年。幾次三番的暗害本宮，而現在不但單讓皇上嫌棄了你，還便宜了旁人。”

而長命宮的昭儀洪氏卻自元宵夜宴身子便更加不好了，太醫前去問診了數次，隻說是染了風寒。到底開了幾副方劑。但洪氏的身子倒是涓滴未見轉機。隻是一日孱羸似一日。

茯若行在長街上，隻感覺全部身心都是寒浸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