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生下他，也是為了讓他和你作伴，給你在這深宮裡，帶來一些暖和啊。”

夏季醃了菜。

他常常如許體貼太後，韋無默玩動手裡的紅色頭繩，笑嘻嘻道：“好。娘娘待我比嫡母好多了，像我早去的娘，我可喜好她。”

這些話，是二人在闡發了何容琛關於顧奉儀的影象後，測度的顧奉儀的心態。不知對錯，起碼應當能讓何太後放心的。

畢竟當初，在何容琛不便出麵時，是宋逸修向那些重臣施壓的。偶然是靠言官，偶然是文臣聯名，偶然是壓著奏章不放，偶然遲遲不下硃批……各種手腕玩得純熟，少不得有人對他挾恨在心。

“阿誰坐在茶霧後打扇淺笑的人，必然是娘子了。”

那是延祚三年的雪。清冷，又暖和。

心中飄浮了多少年的落葉，終究歸入了根裡。何容琛放心了，眼中流淌過笑意。“那皇權害你至此，你恨麼？”

她向他點頭。你放心吧。

——韋無默對宋逸修的承諾裡，彷彿冇有和太後同生共死吧？同生共死，也輪不到韋無默啊。

何太後不由自主地，腳步微微邁出，是想看得更近一些，許是太思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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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為了讓你幸運，纔出世的。能夠陪你這麼久，讓你歡愉，我們都滿足了。”顧詩嫻牽著大皇子，上前走了幾步。

現在西魏雄師來犯，戰禍燒身，前仇宿恨一齊湧上。

他們暖和地相依，殿外是紛飛的落雪，殿內上演著天底下最美的夢。

窗外不知何時，緩緩飄起了雪花，飄落到他的肩頭。

他不屑地挑眉，抬手喚韋無默。韋無默機警，聽話地跑到他部下，聽了他幾句叮嚀，而後往殿側跑去。

她眼睛裡倒映出他的和順表麵，映得非常清澈，因為有水光。她一遍遍問，你不在我該如何辦呢？

“就算是在夢裡，我也會陪著她的。”

固然，也彷彿是甚麼人扮作的——但是隻是看一眼，也足以令人記唸了。

“為甚麼？”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

因為宋逸修說了，宮裡冇有他們說話之處。

他想家。

——那雪落的，可真美啊。

快入夜了，殿外點起了燈光。緩緩地暉映著，暖和，安好。

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脫令媛之劍兮帶丘墓。

他還是走時的模樣，大大的眼睛，瞳人裡盛著人間最燦爛的光彩，曾經支撐起她無窮勇氣的光彩。

何太後扶著案幾，指節捏得發青，倔強地一語不發。

何容琛緊緊地望著他，彷彿抓到了拯救稻草。

“德妃？”韋無默被按在地上，一怔，好半晌認出了謝令鳶，她眼中的蒼茫一閃而逝，點頭道：“我不能走。”

梳完頭後他收回擊，袖中的幽蘭香氣撲鼻。在最後時候的溫馨喧鬨裡，這香氣勾起了她深埋於心底多年的疑問：“你當初，為何對我那樣好？初入宮……就對我照顧。”

何容琛站在城頭上，麵對著殛斃與圍困，俄然聽到背後，一聲彷彿熟諳的呼喊。

那一天，是延祚三年冬。

“大皇子”非常靈巧地點頭，睜大眼睛，像隻會開口會談笑的小包子：“母妃，思賢最怕你難過。母妃不要是以事自責，思賢就很歡暢了！”

每日頌佛經，隻為期望的心願。

“那你還記得，你在東宮時，有一日救了顧奉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