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禦駕前呼後擁,公然到了翊坤宮前。彼時夕陽如金,照在那宮苑重堆疊疊的琉璃瓦上,流光如火如霞,刺目奪目。如懿隻感覺這幾日望眼欲穿,心中早就焦炙如焚,隻是一貫矜持身份,不肯在人前透露。如此,卻又多了一重壓抑。
天子凝睇她半晌:“以是你不急著向朕辯論,肯溫馨禁足。”
天子的語氣有棱角清楚的弧度:“他隻道那日本身獨居一室,未曾分開,但是並無人可覺得他證明。倒是有幾個小喇嘛提及,見過你與他多次暗裡扳談,比平常嬪妃更密切。”
天子的神情冷酷得如夕陽下一帶脈脈的雲煙:“方纔還拿《菜根譚》的話勸戒本身毋躁急,一提惢心便急成如許。她不會死的。”
天子歎道:“既然動了凡俗之念,便是亂了佛法,那裡還記得清規戒律?”他冷哼一聲,“聖祖康熙爺活著時便出了倉央嘉措如許的情僧,妄悖佛家至理。現在這一脈俗念竟留在了這些人的血液中,今後隻看得見女子,看不見佛祖了麼?!”
天子到來時寺人一下一下的擊掌聲遙遙遞來,內裡宮人早跪了一地。如懿看著天子穿戴一襲家常的素金色團龍紗袍緩緩步入,麵龐更加清楚,如能和心中所思的模樣密密重合,不知怎的,便生了一重酸澀之意。
天子沉默半晌,微微點頭:“以是朕現在才肯來聽你說幾句。說吧,你有甚麼可辯的?”
天子並不肯看她。有那麼半晌的沉寂,如懿幾近能聞聲更漏的滴答聲,每一聲都如千丈碎冰墜落深淵,激起支離破裂的殘響。真的,隻要那麼半晌,彷彿就在那一呼一吸之間,足以讓她心底僅餘的熱忱急轉直下為荒煙衰草的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