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櫻自知本身在潛邸裡對勁慣了，身邊的人不免也跟著不謹慎，但是現在情勢大變，不比平常，這內心的難堪氣苦，也隻要本身曉得。恰好阿箬仗著是本身的陪嫁丫環，慣來無甚眉法眼低，本身故意要拿她做個筏子，卻也狠不下心來。

綠筠死死忍著淚，點了點頭，向外走去。天井內月光昏黃，樹影烙在青磚地上淡薄混亂，喧鬨中傳來一陣陣枝丫觸碰之聲，那聲音細而密，似無數藐小的蟲子在啃噬著甚麼東西似的，鑽在耳膜裡也是鑽心的疼。青櫻看著綠筠的影子拖曳在地上，薄弱得彷彿小時候跟著嬤嬤們去看別緻的皮電影，上頭的紙片人們被吊動手腳歡天喜地地舞動，誰也不曉得，一舉一動，半點不由人罷了。

茹心揚了揚唇角，甚是歡樂，“宮裡除了太後，娘娘是獨一的主子娘娘。你要她們如何著，她們就隻能如何著，就像那戲台上皮影似的，都得在您的手裡。”

她這句話雖無所指，但大家聞聲無不起了盜汗，齊齊應了聲，不敢再多惹半句是非。

琅華歎了口氣，鬱然道：“祖宗端方在那兒，我不能常去看，你必然要替我經心著。”

綠筠咬著嘴唇，淒惶地點頭，“姐姐，我說不出來。我怕我一說，就會哭。”

她讀過那麼多的宮詞，孤單闌乾，到了最後，隻要這一點頓悟。

阿箬惶恐失措，忙抱住青櫻的腿道：“小主，小主，奴婢是您的陪嫁侍女，從小就服侍您，還請您愛惜奴婢的顏麵，彆趕了主子去外頭服侍。”

綠筠怔怔地坐著，由著宮女們為她上好妝，勉強粉飾住哭得腫泡發紅的雙眼，淚汪汪道：“姐姐，那我該如何辦？”

今時本日的她與綠筠，又有甚麼不一樣呢？

綠筠的臉全然失了赤色，慘白如瓷，她彷彿隻剩下了抽泣的力量，淚水如泉湧下。很久，她終究“撲通”跪下，倒在青櫻身前，放聲大哭，“姐姐，姐姐，你救救我！主子娘娘派人帶走了永璋！我的永璋，我的三阿哥！他才幾個月大，主子娘娘就派人帶走了他！”

琅華本無睡意，便支著身子起來，“二阿哥不在身邊，我內心老是不平穩。”

這一夜，琅華本就睡得不深，暫居的偏殿不是睡慣了的安穩的舊床，耳邊冇有永璉熟諳的兒啼，她如何也睡不平穩。地翻個身，陪夜睡在地下的侍女茹心便聞聲了，起來點上蠟燭，倒了盞安神湯遞到琅華跟前，體貼道：“都半夜了，娘娘如何還睡不安？”

阿箬哭道：“奴婢服侍小主，一向不敢不把穩。小主喜好多熱的水多濃的茶，主子都牢服膺在內心，一刻都不敢忘。還請小主寬恕主子這回吧。”

阿箬聞聲，嚇得臉也白了，冒死叩首不已，還是惢心機警，一把扶起了阿箬，從速謝了恩讓她退下了。

綠筠哭得頭髮都散了，被汗水和淚水異化膩在玉白的臉頰上，仿若被橫風疾掃過普通。她伏在地上，哀哭道：“姐姐，我求求你，幫我去求求主子娘娘，讓她把永璋還給我，還給我！”

這一來，殿中便溫馨了很多。服侍青櫻的人都是見慣阿箬的身份和得寵的，一見如此，不由得大家噤聲。青櫻揚一揚臉，惢心立即會心，翻開殿門，青櫻漸漸啜一口茶，不疾不徐道：“現在是在宮裡，不比在潛邸由得你們率性，胡言亂語，信口開河。凡是我聽到一句敢在背後群情主子的話，立即送去慎刑司打死，毫不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