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如有所思地笑笑,取過一枚烘製好的蓮花香餅放進爐中,又覆上雲母隔片隔開香餅炭火,滴入一兩滴凝露狀的蜂蜜:“現在入春了,時氣枯燥,焚香時滴入蜂蜜,能夠清熱潤燥,小主感覺好不好?”
天子笑容一斂,淡淡道:“春寒料峭,皇後還不回本身宮中麼?”
太後伸手撥動手邊幾案上新開的簇簇迎春,金英翠萼,枝條舒曼,已帶初春暖涼的氣味。太後唇邊的淺笑亦是這般乍暖還涼:“皇後一貫不喜豪華,哀家看這些嬪妃們所用的金飾也是銀器鎏金為多。哀家賜怡朱紫赤金的麒麟鎖,皇後不會嫌哀家老胡塗了吧。”
阿箬笑道:“彆的也罷了。那槐花蜜是去歲的時候特地著人去京郊找了一大片槐花林,取烏黑乾淨的盛著花朵剔潔淨了,加上適當的嫩桑葉蒸出來的槐花露。奴婢記得槐花最嬌氣,成百上千棵樹上摘下的花兒也經不起那幾蒸,最後隻得了兩小甕槐花露,再用長白山產的野蜂巢裡的蜂蜜煉了,隻為小主疇前有血熱的症候,才這麼不怕費事地製了。統共就那麼點子,小主還要拿去送人。”
天子在如懿處喝茶過後,便回了養心殿措置政務。如懿閒來無事,便取過染上香氣的絲線一針一針地繡起繁天秋色。
如懿扶過阿箬的手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帶上那甕槐花蜜,陪我去景陽宮看看吧。”
這一日天子與皇後攜了六宮嬪妃往太後處存候。太後著意安撫了怡朱紫一番,便命福珈從裡頭端了一個墊著大紅繡絨的紅木漆盤來,上麵安設著一枚麒麟送子金鎖,捧到怡朱紫身前道:“《詩經》有雲:麟之趾,振振公子。哀家就送一枚麒麟金鎖給你,但願你早日為皇上添一名阿哥纔是。”
皇後忙起家恭謹道:“皇額娘一片情意,兒臣怎敢如許想呢。何況怡朱紫有孕,皇額娘珍惜怡朱紫,劃一是珍惜臣妾。”
如懿嗔道:“現在怡朱紫是皇上的心頭肉,連太後都格外高看她些。我也想著,如果怡朱紫這一胎安好,皇上也解了上回玫朱紫產子的心結,這便是好的。”
如懿低眉含笑:“臣妾倒不怕皇上不來品茶,隻是您已經好些日子冇去長春宮了。前幾日是仲春月朔,您本該在皇後宮中過夜的,卻也隻是去略坐了坐就回了。”
阿箬笑道:“旁人有身有甚麼好的。疇前怡朱紫一點也不得寵,現在有孕皇上便這麼汲引了。如果小主也趁著眼下聖眷正隆,從速懷上一胎,那纔是真正讓皇上歡暢的呢。還不曉得皇上要如何當眸子子似的捧著愛也來不及了。”
太後笑吟吟道:“女宿星本來形如蝙蝠,主福兆、多吉。而後宮女子懷有身孕的,隻要怡朱紫罷了。看來這一胎也的確是大福之相。”
蓮心跟在皇後身邊,忙跪下道:“皇上聖明,奴婢受這些痛苦隻是奴婢本身命薄罷了,並且奴婢也不敢奉告皇後怕她擔憂。王欽出事以後皇後孃娘才曉得奴婢吃的苦,非常顧恤自責,還親身為奴婢上藥,奴婢感激不儘。以是王欽的究竟屬奴婢本身命苦,不乾皇後孃孃的事啊!”
如此酬酢幾句,太後又格外叮嚀了怡朱紫保胎事件,便也散了。
如懿正要邁入正殿,忽聽得裡頭一聲驚懼的尖叫,竟是怡朱紫的聲音。
怡朱紫喜不自禁,忙起家謝過。
皇後站在風口,穿道而過的冷風拂亂了她梳得一絲穩定的精美華髻,幾綹墨色青絲拂上她冇有赤色的麵龐,仿若一朵殘落在初秋的冷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