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扶著皇後的手,急道:“到底是甚麼症候,要不要緊?”
皇後情難自禁,淚便落了下來。太後到底有些心疼,悄悄喚了幾句:“天子,天子!”
齊魯上前幾步,跟著太掉隊了暖閣,見擺佈再無外人服侍,方纔和緩些神采。太後扶了福珈的手坐下,穩穩一笑,睨著他道:“三魂丟了兩魄,是曉得了慧賢皇貴妃臨死前狠狠告了你一狀吧?”
李玉忙道:“皇上病發半個月後嫻貴妃才起的症狀,應當不像。”
如懿昏昏沉沉,腳下本就踏實,便靠在惢心胸裡道:“隻要皇後在麼?”
太後一一叮嚀完,皇後跪下道:“皇額娘聖明,臣妾本來不該駁皇額孃的話,但是皇上的病會感染,如果六宮輪侍,萬一都染上了病症,恐怕一發不成清算。如果皇額娘感覺兒臣還安妥,兒臣自請照顧皇上,必然日夜奉養,不離半步。”
意歡不為所動,隻是覷著皇後道:“皇後孃娘好生辛苦,單獨守著皇上,卻忘了您另有公首要照顧,倒不比臣妾如許無兒無女冇有牽掛的,奉養皇上更加便利。”
太後悄悄一嗤,取過手邊一卷佛經信手翻閱,漫不經心道:“你要細心些,天子來日若要見怪你,不會是因為你替他做的那些事,隻會是曉得了你也在為哀家做事。”
齊魯這才放心些許,想了想又道:“那麼舒嬪小主……”
因天子病著,寢殿內本就窒悶,太後坐了一起的輦轎,一向到了慈寧宮前,才深吸一口氣,揉著額頭道:“福珈,哀家感覺心口悶悶的,轉頭叫太醫來瞧瞧。”
福珈似是不忍,沉吟著道:“不幸了舒嬪一片癡心。不過想想也是,很多時候拘束越深越不能自拔,若真一顆心都在皇上身上了,便也白搭了太後的調教了。”
福珈替太後斟了茶擺上,看著齊魯抿嘴笑道:“齊太醫久在宮中,擺佈逢源,不是不敢獲咎了誰,是實在太能分清誰能獲咎誰不能獲咎了。您怕慧賢皇貴妃曉得了您對她做的那些事,教皇上怪您做事不謹慎?那可真真是冇有的事。您是皇上最得力的人,皇上有的是要用您的處所,有甚麼可駭的,您前程無量呢。”
齊魯嚇得麵無人色,叩首道:“太後、皇上、皇後都是微臣的主子,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皇後忙忍了淚道:“是。”
太後遽然變色,峻厲道:“這些日子都是誰侍寢的?取敬事房的檔來!”
齊魯這才辭職。福珈見齊魯出去,便替太後捶著肩,摸索著道:“舒嬪小主的事,太後當真不睬會麼?”
天子的口氣暖和了多少:“皇後,你起來吧,彆動不動就跪著。”
太後見李玉和太醫這般慎重其事,也曉得天子的病不大好,便沉著臉由著李玉帶出來。
天子嚐了兩口,抿唇道:“不是禦膳房做的?”
太後這才稍稍消氣:“算她還服侍全麵。隻是嫻貴妃怎得了和皇上一樣的病,莫不是她傳給皇上的吧?”
太後凝神想了半晌,歎口氣道:“舒嬪是個癡心人兒,一心癡慕天子。哀家除了能成全她的癡心,彆的甚麼也成全不了。”
寢殿內,一重重通天落地的明黃色赤龍祥雲帷帳低低地垂著,將白日籠得如傍晚普通。天子睡榻前的紫銅獸爐口中緩緩地吐出紅色的嫋嫋捲菸,更加減輕了殿內沉鬱至靜的氛圍。偶爾,天子收回一兩聲嗟歎,又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