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娓娓提及那樣情長的語句,不是未曾有一用心旌擺盪,牽起昔日的少年恩愛。但是如懿聽完,悄悄啐了一口,便一笑置之:“皇上感覺合情意,那就叮囑外務府去辦吧。”她側首叮嚀奉養天子的毓瑚,“把那甜白釉玉壺春香爐挪遠些,裡頭點了龍涎香,香氣太重影響進食。”
如懿的客氣中帶著疏離:“有勞魏常在掛記,本宮正要歸去。”說罷,她便獨自要分開。嬿婉側了側身,卻並無讓她疇昔的意義,隻道:“嫻貴妃娘娘還是那麼討厭嬪妾麼?”
還是瀾翠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臂,表示她從速辭職。嬿婉竭儘儘力擠出一個笑容,道:“皇上與貴妃娘娘用膳,臣妾偶感風寒,還是不陪著了,以免損及皇上與娘娘安康。”殿裡暖洋如三春,她隻感覺背上黏膩膩的滿是汗水,吸住了薄而滑的雲絲小衣,悶得透不過氣來。天子正與如懿說話,隻是草草點了點頭,也未幾理睬。
如懿婉然道:“臣妾矯飾了。本該洗手做羹湯奉養夫君,隻是有禦廚專美,臣妾的微末技藝,算得甚麼。隻是與魏常在普通,拿情意奉養皇上罷了。”
天子叫臣子“跪安”乃是客氣,如果對妃嬪這般說,便是不欲她多留麵前的意義了。嬿婉本是新封朱紫之喜,現在隻覺足下無涓滴立錐之地,隻得訕訕退出。
天子一牽她手,擁入懷中,咬著她耳垂笑道:“那朕來奉告你,你壞在哪兒。”
瀾翠喜孜孜從五角紅紋食盒裡謹慎翼翼捧出一碗燕窩細粉,柔聲道:“臣妾故鄉盛產綠豆製成的粉絲,母家額娘托人送了些進宮,原是小家子玩意兒,吃個新奇罷了。臣妾夙起用鴿蛋和金針絲煨了,再配三兩燕窩燉製澆上,請皇上和貴妃試個新奇。”
如懿心中微微一顫,不管天子如何說嬿婉失了成熟韻致,但芳華之美,拱得她若一隻高傲的孔雀,那分清豔是那般肆無顧忌。
三今後傍晚時分,李玉來傳召如懿前去養心殿一起用晚膳。如懿換衣過後,換上煙靄紫的快意雲紋錦袍,清雅的色彩,袖口不過是略深一色的折枝辛夷斑紋樣,搭著金絲薄煙翠綠緞狐皮坎肩,更加襯得容色多了一分和順鮮豔。
如懿斜睨他一眼,盈盈雙眸幾能滴出水來:“臣妾也曉得,本身有實足十的壞處,旁人學也學不去。”
“好吧,那便是朕胡思亂想。但即便是胡思亂想,也不會是魏氏,而是你。”天子捉過她白淨如凝脂的手背悄悄一吻,笑著道,“嬿婉有幾分像年青時的你,但芳華雖好,卻還失了一段成熟風味,或許年長些會更好。”
天子不自發地蹙了蹙眉,睨了嬿婉一眼,旋即向毓瑚道:“方纔貴妃叮囑你把香爐放遠些,就是怕香氣過於濃烈,影響進食的情感。如何你還是如此不把穩?”
天子輕嗤道:“東西用得貴而足,但配製不當,真乃乞兒賣富,反露貧相。”他凝睇如懿,笑道,“你長於甘旨,隻是等閒不露本相,現在娓娓道來,可做禦廚的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