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天子說話,意歡輕搖羅扇,似笑似嗔道:“是不是隻要皇上喜好的,皇貴妃纔會極力一試?”
意歡纖纖手指翻過淺黃冊頁,指著此中一篇道:“旁的也就罷了。臣妾細細讀來,感覺這一首《采桑子》最好。”她細細吟哦,腔調清婉,“現在才道當時錯,心境淒迷。紅淚偷垂,滿眼東風百事非。情知而厥後無計,強說歡期。一彆如此,落儘梨花月又西。”
如懿見意歡抿著唇笑吟吟聽著,更加地窘,眼波橫流,睨了天子一眼:“郎世寧又不是第一次為臣妾畫了,一貫也都好。”
晉朱紫年青貌美,又出身後族,天子不免在她宮中多留了幾夜,的確也是得寵。但如懿何曾會把如許一個年青丫頭放在眼裡,何況天子名為恩寵之下犒賞的坐胎藥,便夠她鬆一口氣了。
意歡聽得如懿娓娓道來,不覺點頭:“皇貴妃說到晏幾道的詞,我卻覺得有一首可堪與容若的《采桑子》情境相較。”
天子唇邊的笑意澹泊如天涯薄薄的雲:“良日如此,是該與兩位愛妃把酒論詩,閒散度日,總賽過與那些前朝的老頭子聒噪了。”
“他們擁戴便擁戴,朕不肯就是了。朕以潛邸挨次論,提及你以側福晉之位居孝賢皇後以後,資格又深。再者,另有純貴妃、嘉妃和愉妃,有這些潛邸舊人在,晉朱紫實在難以服眾。又豈有以戔戔朱紫之位一躍而至皇後的?”
天子看她一眼,甚是和順。他的手指篤篤敲在桌上,激起沉沉的餘音嫋嫋:“朕喜好的,你都很喜好。朕也感覺納蘭的詞極好,讀來吵嘴噙香。”
天子夾了一片白菱藕送到如懿口邊:“你繁忙那麼久,本身也不嚐嚐麼?”如懿拗不過天子,就著他的手吃了一片,道:“臣妾實在並不善於廚藝,隻不過極力一試罷了。”
如懿見意歡臨風窗下,著一身碧水色銀絲長衫,清粹冷冽如凝於細翠青竹上的白露。她雖是女子,看在眼中亦覺心旌擺盪。意歡真是美,難怪這麼多年承寵,恩眷不竭。天子雖不容她生子,卻也捨不得丟開。實在如懿也是美的。如懿的美是要在姹紫嫣紅的鮮豔中才格外出挑,悄悄地處於明豔之間,便如一枝萼華綠梅,或是一方美玉翡翠,沉寂地披髮溫潤光彩。比之玉妍美得讓人感覺不留餘地,分分寸寸逼迫於麵前,意歡更像芝蘭玉樹,盈然出脫於冰雪晶瑩之上,讓民氣醉神迷。
如懿微微沉吟,眸中清澈:“皇上活力的不是晉朱紫可否當得起皇後之位,而是張廷玉在朝中一呼百應。”
如懿見她一雙眸子晶光瀲灩,也不知她是打趣還是醋意,隻蘊了淺含笑色道:“換作舒妃mm也會如許,是不是?”她目睹意歡的臉越來越紅,彷彿不堪羞怯,隻暗自好笑,轉頭看著天子手邊的書卷問:“方纔皇上和舒妃mm在瞧甚麼書,如許風趣?”
天子諦視半晌,不覺心旌擺盪,更加低柔道:“前兒朕叮囑快意館的畫師郎世寧為你畫了像,你可喜好?朕感覺郎世寧筆法甚佳,分歧於朝中畫師的拘束呆板,隻是怕他一貫畫慣了吉服正容的模樣,畫不出你現在的和順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