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燕窩粥喂完的時候，倒是皇後身邊的趙一泰先來了。

玫朱紫握著絹子的手瑟瑟顫栗，顫聲道：“宮人服侍都是輪班入內的，而怡朱紫身在此中，幾近每日不離，當然深受其害。”

話既如此，如懿便命人備下了轎輦，馬上往長春宮中去。待得入殿，天子與皇後正坐其上，各宮嬪妃皆已參加，連在雨花閣靜修的玫朱紫也隨坐此中。三人入殿後一一拜見，便各自按著位次坐下。皇後見怡朱紫病弱難支，不免格外顧恤，道：“趙一泰，拿個鵝羽軟墊給怡朱紫墊著，讓她坐得舒暢些。”

趙一泰道：“皇後孃娘相請，天然是要事。何況事關怡朱紫，還請怡朱紫再累也要走一趟。”

是誰關鍵孩子？連如懿本身也想不明白。她隻能端過一碗燕窩粥，漸漸地喂著怡朱紫，安慰道：“吃一點東西，纔有力量持續等下去，等你想要曉得的事。”

慧貴妃揚一揚手中的絲絹，慵倦道：“外頭春光三月，合法杏嬌鶯啼之時，皇後孃娘不去禦花圃遍賞春光，如何這麼急召了臣妾等入長春宮呢？”

趙太醫道：“硃砂遇高熱會析出水銀，水銀遇見熱便會化作無色無臭之氣彌散開來，讓人不知不覺中吸入。這炭灰裡燒剩下的硃紅粉末，定是有人將少量硃砂混入紅籮炭中，比及燒儘，也不輕易發覺。”

他道：“請嫻妃娘娘和海朱紫、怡朱紫稍作籌辦，皇後孃娘請三位馬上往長春宮去。”

皇後嘲笑一聲：“這還不算老辣的，皇上且看那紅燭，雕了銀花裝潢，即便燒出硃紅和銀色的粉末，也會讓人覺得是燭淚和銀花熔化後的模樣，底子難以發覺。”

皇後看一眼身邊的趙一泰，趙一泰擊掌兩下，便見許太醫與趙太醫一同出去。

趙太醫忙應了聲“是”，與許太醫頭並頭看了半晌，神采凜然：“回稟皇後孃娘，這些魚食裡都摻了磨細了的硃砂粉末，餵給魚蝦吃下後，初初幾日是不會有非常的。因為硃砂本身隻是甘，微寒，有微毒。但等魚蝦吃下養上兩天後，這些毒素都化在肉裡，一經烹製遇熱，毒性愈強。本來極少食用也還無妨，但日積月累下來，即是在生服硃砂和水銀，漸漸侵害胎兒。其手腕老辣之極呀。”

怡朱紫醒來後一向癡聰慧呆的，茶飯不思，那一雙曾經歡樂的眼睛，除了墮淚，便再也不會彆的了。加上太醫說她體內殘存未清，每日還要服食定量的紅花牛膝湯催落，對於體質孱羸的怡朱紫，不啻因而另一重摺磨。如懿和海蘭一向守著她，防她尋了短見。她卻隻是向隅而泣，沙啞著喉嚨道：“嫻妃娘娘放心，不查出是誰害了嬪妾的孩子，嬪妾是毫不會尋短見的。”說到這句時，她幾近已經咬碎了牙齒：“嬪妾奉養皇上這麼多年纔有了一個孩子，他是嬪妾獨一的期盼和但願。到底是誰？是誰這麼容不下嬪妾的孩子！”

皇後沉聲道：“世人都曉得怡朱紫身罹不幸，龍胎死於腹中，乃是受了水銀的毒害。本宮卻百思不得其解，怡朱紫房中並無水銀硃砂，嫻妃和海朱紫對怡朱紫的飲食起居也格外謹慎，照理說是不會出事的。欲查其事，必尋其源，臣妾讓人翻查了怡朱紫房中的器物，才發明瞭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