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趕緊笑道：“嘉娘娘放心。兒臣是諸子中最長的，必然會看顧好各位弟弟。”

玉妍眼波幽幽，忙取了手中的絹子擦拭眼角：“唉……多長遠的事了，有甚麼可說的。說了也徒添悲傷。大阿哥等下還要去主持喪儀呢，這麼氣急廢弛的可要失禮數的。”她見永璜毫不讓步，一麪點頭，似是感慨，“可惜諸瑛姐姐走得早，想起當日姐姐與本宮比鄰而居，說談笑笑多熱烈。唉……”

那女子嚇得一抖，轉過臉來倒是玉妍失容慘白的麵龐。身邊的貞淑更是花容失容，緊緊依偎著玉妍，顫聲道：“大阿哥。”

玉妍挺著肚子，眼角微微潮濕：“本宮出身李朝，固然得了妃位，生了皇子，卻總被人瞧不起。本宮母家遠在千裡，我們母子想要尋個依托也不能啊。”

永琪仰著天真的臉，冒死點頭道：“是啊。《二十四孝》中說漢文帝奉養生母薄太後至孝，湯藥非口親嘗弗進。兒臣不敢自比漢文帝，隻是景仰文帝孝心，以是兒臣籌辦給皇阿瑪的蔘湯，也嚐了嚐，怕太苦了皇阿瑪不肯意喝。”

天子奇道：“入口甜苦醇厚？你替皇阿瑪喝過？”

天子軒眉一皺：“既是在給你皇額娘儘哀禮，他們伉儷倆又竊保私語甚麼？”

永璜痛苦得臉都扭曲了，嘶啞嘶聲道：“這些東西，是誰給額娘吃的？”

李玉向著永琪陪了個笑：“五阿哥真是孝心！”他有些為莫非，“愉妃娘娘，皇上這幾日痛心大行皇後之死，除了純貴妃和嫻貴妃，另有大阿哥和三阿哥，幾近未見其他嬪妃和阿哥。恐怕……”他垂下眼睛不敢說話。

都城三月的風很有涼意，異化著雨後的潮濕，膩膩地纏在身上。永璜隻帶了一個小寺人小樂子，瞅著人不防，悄悄轉到寶華殿偏殿來。

永琪坐在天子身邊，懵懵懂懂道：“皇阿瑪，《二十四孝》兒子都明白了，可明天大哥說了一個甚麼典故，兒子還不大懂，正要籌算明日去書房問徒弟呢。”

海蘭溫然含笑，緊緊擁住永琪幼小的身材：“冇有，不但冇有說漏，並且說得很好。真是額娘和嫻額孃的好孩子，不枉額娘翻了這些天的書教你。”她仰起臉，一任冰冷的雨絲拂上臉頰，暴露傷感而啞忍的笑意，“姐姐，我畢竟冇聽你的。”

玉妍慌裡鎮靜，連連擺手：“冇甚麼胡塗的，你額娘和孝賢皇後同為富察氏一族……”

永璜遽然大慟，撒開手有力地倚在牆上，仰天落淚道：“公然是她！公然是她！”

玉妍固執，隻盯著永璜，淚眼矇矓道：“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大阿哥若不承諾，本宮不敢起家。”

玉妍猛地回過神，悔怨地拍了一下本身的臉：“瞧本宮這張嘴，甚麼話想到就說了，竟冇半些分寸。這半輩子了，竟也改不得一點！”玉妍輕歎一口氣，柔聲道，“大阿哥和本宮一樣，都是個實心人，卻不知實心人是最虧損的。”

海蘭候了永琪從太病院返來，便領著他往養心殿去。纔到了階下，李玉便先迎上來，含笑道：“愉妃娘娘如何帶五阿哥來了？下了雨路滑，您謹慎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