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睫毛如寒鴉的飛翅，如懿羽睫低垂，暗自嘲笑，金玉妍公然是耐不住性子去了。她抬起眼，看著天子的眼睛笑意盈盈道：“是是非非，皇上也已經聽嘉貴妃本身哭訴了一遍，臣妾便不饒舌了。”

天子眼底的清澈幾近能映出如懿含笑的彷彿正在盛放的蓮普通的麵龐：“天然好。百合百合，百年合歡，是美意頭。”

如懿笑得安閒淡然：“你向來都是不平的，也不是這一日兩日了。並且，本宮大能夠明顯白白奉告你，不是本宮要報本身的私仇，而是你承擔本身做過的事！以是對你，賞也是罰，罰也是賞！”

玉妍聽得“皇上”二字，到底也不敢再多辯論，隻得紅了眼睛，死死咬牙忍住。容珮動手毫不包涵，彷彿那隻是一塊切下來掛在鉤子上的五花肉，不知疼痛、不知冷熱的，舉了耳針就冒死鑽。玉妍痛得流下淚來，她真感覺這對耳垂不是本身的了。這麼多年來養尊處優，每夜每夜用烏黑的萃取了花汁的珍珠粉撲著身子的每一寸，把每一分肌理都養得嫩如羊脂，如何能受得起這般折騰。但是，她望向身邊的每一小我，便是最怯懦仁慈的婉茵，也隻是低垂了臉不敢看她。而其彆人，都是那樣冷酷，隻顧著本身說談笑笑，偶爾看她一眼，亦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天子忍不住笑了，湊到她耳邊低低道：“是朕本身內心感覺甜。”

也不知過了多久，容珮終究替玉妍穿上了耳墜，那赤純的金珠子閃爍非常，帶著她耳垂上滴下的血珠子，更加奪目。容珮的指尖亦沾著猩紅的血點子，她毫不在乎的神情讓人健忘了那是新奇的人血，而感覺是胭脂或是彆的甚麼。倒是玉妍烏黑的耳垂上，那過於重的耳墜撕扯著她分裂的耳洞，流下兩道鮮紅的陳跡，滴答滴答，融進了新後宮中厚密的地毯。

隻是如許的話，過分不吉。她不會問，亦不肯問。隻寂靜地伏在天子肩頭，勸住本身安享這一刻的沉寂與和順。

如懿曉得，此時現在的本身早已違背了姑母的這一條忌諱。但，她是痛快的。現在的痛快最要緊，何況作為新任的皇後，本身從妃妾的職位一步步艱钜上來，她曉得要如何寬嚴並濟，以是平撫了蘇綠筠，彈壓了金玉妍。

心中的溫熱終究破冰而出，如懿回望著天子，笑意和順：“皇上情義深重，六宮同沐恩澤。”

天子擺手，溫言道：“嘉貴妃之事你已經措置了便好。和敬……她到底已經出嫁，你也不必多理睬。對了，再過幾日便是朕的萬壽節。朕想來想去，有一樣東西要送與你。”

意歡瞟了眼麗心，語氣冷若秋霜：“你可得好好兒服侍嘉貴妃，彆和貞淑似的，一個不慎被送回了李朝。貞淑有李朝可回，你可冇有！”

惢心調皮道：“可不是！皇上來得急，皇後孃孃親身給備下的雲片火腿煨紫雞才滾了一遭，還喝不得呢。”

惢心瞬息便端了百合蓮子羹來，又奉上一碗冰碗給如懿。那冰碗是宮中解暑的佳品，用鮮藕切片，鮮菱角去皮切成小丁塊，蓮子水泡後去掉皮和蓮心，加淨水蒸熟，再放入切好的蜜瓜、鮮桃和西瓜置於荷葉之上，放入冰塊冰鎮待用。這般清甜，如懿亦非常喜好。

天子挽過如懿的手，極是密切無間：“彆施禮了，動靜又是一身汗。”他朝惢心笑道：“不拘吃甚麼，朕批完了摺子，隻是想早些來陪皇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