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心中一沉，不自發地便去瞧著天子的神采。天子的唇邊有一抹薄薄的笑意，帶著一絲矜持，簡短道：“甚好。”

而除了皇後以外，所帶的亦不過是純貴妃、嘉貴妃、舒妃、令嬪罷了。宮中之事，則一應留給了愉妃海蘭摒擋。

意歡眉眼盈盈，如一汪含情春水，有無窮情深打動：“臣妾多謝皇上。”

天子不料她歡暢至此，亦有些不忍與震驚，柔聲道：“彆哭，彆哭。這是喪事。你若如許衝動，反而傷了身子。”

齊魯道：“純貴妃一貫身子矯健，而嘉貴妃出身李朝，自小以人蔘滋補，體質格外溫厚，以是有所分歧。”

李玉當下回道：“正巧呢。這個時候齊太醫要來給皇上存候然脈，這會兒正候在外頭。”

天子立即起家過來，伸手拂過她的額，體貼道：“好好兒的如何頭暈了？”

意歡對天子的斬釘截鐵很有些不測，訕訕地垂下臉。如懿微微一怔，才反應過來天子是答得太急了，便若無其事地問：“月事可精確麼？有冇有傳太醫來看過？”

天子點頭道：“那統統便有勞皇後了。”

嬿婉停了手中的彈奏，笑意吟吟道：“舒妃姐姐，實在皇上的禦詩已經收錄成冊，你又何必那麼辛苦，再一首首謄寫呢？”

意歡略承諾一聲，才站起家，不覺有些暈眩，身子微微一晃，幸虧扶住了身前的紫檀梅花枝長案，纔沒有摔下去。

冊後大典的半個月後，天子便陪著新後如懿展謁祖陵，祭告列祖列宗，西巡嵩洛，又至五台山進香，遊曆名山大川。

如懿見嬿婉癡癡地有些不安閒，曉得她是感慨本身久久無子之事，便對意歡道：“疇前木蘭秋狩，舒妃你總能陪著皇上去跑一圈，現在可再不能了吧。好好兒養著身子要緊。”她看一眼嬿婉，向天子道：“皇上，這些日子舒妃得好好兒養著，怕是不能總奉養在側了。令嬪，統統便多勞煩你了。”

這句話過於簡短，如懿難以去窺測天子背後真正的喜憂。隻是此時現在，她能暴露的，亦隻要正宮雍容寬和的笑意：“是啊，恭喜皇上和舒妃了。”

天子合上摺子，抬首笑道：“皇後不說，朕卻不曉得。”

前朝自此風平浪靜，連西藏郡王珠爾默特那木劄勒的兵變亦很快被嶽鐘琪率兵入藏安定，成為雲淡風輕之事。天子可謂是遲疑滿誌。而為了安撫張廷玉所支撐的富察氏，天子亦遙封晉貴報酬晉嬪，以示恩遇隆寵，亦安了孝賢皇後母家之心。

嬿婉怔了一怔，不自禁隧道：“該不會是有喜了吧？”

後宮的日子寧和而悠逸，而前朝的風波卻自老臣張廷玉再度遭到天子斥責而始，震驚著全部玄月時節。

張廷玉遭此嚴斥，惶惑不安。以後，天子號令九卿會商張廷玉是否有資格配享太廟，並定議具奏。九卿大臣如何看不出天子的情意，分歧覺得應當奪職張廷玉配享太廟。天子便以此為根據，點竄先帝遺詔，罷除了張廷玉身後配享太廟的報酬。自此，朝中張廷玉的權勢，便被崩潰大半。

細細算來，那必然是平生中可貴的與天子獨處的光陰。他與她一起看西山紅葉殘暴，一起看蝶落紛飛，暮靄沉沉。在無數個淩晨，晨光熹微時，哪怕隻是無言並立，靜看朝陽將熱烈無聲披拂。固然也有嬪妃伴隨在側，但亦隻是陪侍。每一夜，都是天子與如懿安好相對，相擁而眠，想想亦是豪侈。但是，這豪侈真叫人歡樂。因為她是名正言順的皇後，天子該當與她出雙入對，形影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