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擰著辮子道：“奴婢也是這麼想。隻不過最後那幾大哥主子自顧不暇，與小主也來往未幾，渾忘了也是有的。”

如懿將本身壺中的茶倒了一碗遞給她，又將暖爐給她捧：“先喝杯熱茶暖一暖。”

阿箬道：“可不是？甚麼亂七八糟都往我們頭上栽，小主可彆再那麼好性子了。甚麼時候冷不丁給她們一下，她們就曉得短長了。”

阿箬忙不迭地笑著承諾了，取出烤得爆開的栗子，顧不得燙，就剝開吃了起來。

隻見殿門豁開，一個身著櫻桃紅繡梔子花蝶蘇緞旗裝的女子低著頭盈盈走進，她梳著精美的髮髻，發間不消金飾，隻以碧璽花朵零散裝點，髻上斜兩枝雪色流珠髮簪，捲起的鬢邊嵌著一粒一粒瑩瑩的紫瑛珠子。待到走得近了，纔看出她的衣裙上繡著一小朵一小朵淺緋的梔子花瓣，伴著銀線湖藍淺翠的胡蝶，精繡繁巧輕靈如生，彷彿嗬口氣，便會是花枝展六合，春蝶翻飛於衣裾之上。

這一夜是臘月月朔，天子按例宿在皇後宮中。如懿聽著窗外風聲淒冷，雪落綿綿，正對著燈想著苦衷，卻見阿箬出去，抖落了一身的雪花，近前道：“小主。”

如懿笑道：“曉得你愛吃，你剛出去我就往火盆裡扔了好幾個栗子，這會兒恰好。你本身拿火筷子夾出來，細心燙手。”

阿箬凍得抖抖索索的，一氣把那茶喝儘了，方暖過來道：“都探聽清楚了。玫承諾的確是出自我們府裡，也是老主子手裡出去的人。不過那年先帝選充南府的樂伎，各府裡都挑了好的送出去，倒也不止我們一家。奴婢問過了，玫承諾本年十七，是十二歲的時候送出去的。”

如懿點點頭：“或許也是我們想多了，不過是各府裡都送了人出去，我們剛巧也有一個罷了。落在彆人眼裡，狐疑便生了暗鬼，覺得是我調撥了送去皇上那兒的。”

暖閣裡燈火透明，模糊地透著栗子的甜香，主仆倆相視一笑，倒也暢懷。

火盆裡一芒一芒的紅籮炭燒得極旺，不時迸出幾星通紅的火點子。如懿漸漸地撥著指甲，凝神道：“難不成姑母這麼早就安插下了人在宮裡？隻是有這麼小我，姑母也未曾向我提過一句呀。”

慧貴妃見她早不是昔日打扮，嘲笑一聲：“狐媚！”

公然才坐定陪皇後聊了幾句，殿外便有寺人通傳：“玫承諾到了。”

聽得這一聲，本來還在笑語連珠的嬪妃們都靜了下來，不自發地向外看去。

而後連著幾日，凡是有侍寢，必是永和宮的玫承諾，得寵之深一時風頭無兩。加上數日鵝毛大雪，出門不便，皇後免了晨昏定省，一時之間世人對這位未曾會麵的玫承諾存了無數獵奇之心。

好輕易五六天後雪止晴霽，終究能出門了。這日的宮中存候，世人便到得格外早。

如懿一笑：“再短長也短長不過你的嘴！”她蹲下身，拿起烏沉沉的火筷子撥著火盆裡的炭，底下冒出一陣香氣，阿箬嗅了嗅鼻子，喜道：“好香！是烤栗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