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滿臉擔憂:“本宮正想去養心殿看看皇上,若能進言,本宮是必然會力勸的。”
海蘭微微側首,髮髻間的碎玉珠花閃出一點溫潤的光彩燁燁。她謙虛地低首:“貴妃娘娘說得是,皇上顧懷舊情,愛子情深,天然是我的造化,也是宮中姐妹的造化。”
“連你也感覺本宮犯不上麼?”嬿婉不著陳跡地含了一縷清寒如霧的淺笑,“純貴妃已然失勢,嘉貴妃風頭正健,嫻皇貴妃本是平步青雲,眼看離皇後的寶座隻要一步之遙了,冷不丁扯上私通的罪名。你想想,那麼她們三人當中,誰還最有機遇成為將來的皇後?”
她堆起的雲髻上隻簪了金銀二色流蘇,髮髻後繫著深紅色繡雲紋的絲緞飄帶。不細看,還誤覺得是月下賤雲的影子。風吹起她衣衫上的飄帶,迤邐輕揚,好像輕飄的霧靄環抱周身。流蘇與珠絡簌簌顫抖,她的舞姿柔緩,伴跟著清脆的鼓聲,就像這靜好的月色活動到了身邊。
玉妍掌內心是一枚摺疊精美的方勝。方勝折得極細巧,折成萱草的圖案,原是取“同心雙合,相互相通”之意。她將方勝遞給天子過目,天子額上的青筋微微跳突,閉上眼道:“朕已經看過了,你給皇貴妃本身看便是了。”
他的聲音甫落,玉妍已經介麵:“臣妾一眼認出上麵是皇貴妃的筆跡,皇上也認出了。至於這手串,白日裡收進,傍晚時分送出,以作信物引刺客……哦,應當是姦夫……”玉妍掩口,聲音如同薄薄的鐵片刺啦作響,“是我講錯了,引姦夫入翊坤宮相聚,誰知被人偶然中發明轟動,刺客慌不擇路逃竄時,落在翊坤宮宮牆以外的。”
海蘭走到養心殿外,卻見潔白如霜的月光如浮動的波光粼粼,空落落的台階下,便有一個纖瘦的身影,跪在那潔白的粼光裡,端方得紋絲不動。
江與彬連連點頭:“皇貴妃娘娘故意。愉妃娘娘故意。”
永琪拱手見禮道:“純娘娘,大哥和三哥純孝,隻是一時不察,纔會受了皇阿瑪怒斥,不然皇阿瑪眼裡那裡看獲得兒臣和四哥呢。且四哥到底比兒臣年長,更能承歡膝下,討皇阿瑪歡心。”
養心殿前的漢白玉石板儘數雕著快意吉利的圖紋,跪得久了,那些吉利快意彷彿也烙進了皮肉裡,走一步都會牽涉著痛。春嬋心疼道:“小主,我們跟嫻皇貴妃非親非故的,平日也少來往,你何必這麼點眼地去替她討情,也冇個成果,犯不上啊!”
海蘭帶了綠痕緩緩往養心殿走,正見前頭轉角一個頎長的身影倉猝趕過來,凝神一瞧,竟是江與彬。
玉妍橫瞭如懿一眼:“若說仿照,除了本身親手所寫,誰能這般惟妙惟肖?也真是汲引了那小我,枉操心機來學皇貴妃的筆跡。”
淩雲徹本守在廊下,一見如懿如此不適,神采煞白,人也搖搖欲墜,那裡還顧得上端方,立時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孔殷道:“皇貴妃如何了?”
月瓣彷彿將要盛開到了極致,淡銀色的光輝從雲彩前麵流瀉而下,偶有輕風吹皺了月影,亦吹皺了行走在月下的人的心機。
迎上來的小寺人進保道:“愉妃娘娘萬安。夜都深了,您如何來了?”
玉妍笑波流轉,望瞭如懿一眼:“快到皇上的萬壽節了,原覺得皇貴妃出入雨花閣是為皇上的萬壽節祝禱,卻不曉得禱出這樁奇聞來。皇上這個萬壽節收了皇貴妃這麼份賀禮,真是堵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