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聽得她語氣不善，便道：“藏香倒是真的，昨日波桑大師剛送了臣妾一把，臣妾聞著氣味不錯，想留給太後一些。”她向著玉妍笑，“嘉貴妃剛出月子，動靜便這般通達了，倒像是跟著我身後盯著呢。至於手串，我倒是不知了，還請嘉貴妃細細分辯纔好。”

玉妍微微對勁：“臣妾問過，安吉波桑自稱要靜修，將本身閉鎖在雨花閣二樓，不準和尚出入。而以安吉波桑的修為，要從二樓躍下，一點也不難。”

玉妍在旁嗤笑道：“偷情之事，如何能說得大家皆知？天然是非常隱蔽的。如有無知人喊了起來，也是有的。自從孝賢皇後仙逝，皇上少來六宮走動，皇貴妃便這般熱忱如火，耐不住孤單了麼！”

進保忙道：“回愉妃娘孃的話，這是令嬪娘娘啊。”

海蘭微眯了眼，目光卻含了恍惚而閃動的笑意，沉吟著道：“有件事，七寶，七寶，我曾聽姐姐提及過，或許……”她悄悄不語，旋即回身拜彆。

是夜，天子並未過夜任何人宮中，隻想單獨宿在養心殿。太後曉得天子的心機，便道：“孝賢皇後剛歸天，你的萬壽節陪著誰都不溫馨，還是悄悄對著她，留一份念想吧。”

天子點點頭，看著玉妍道：“玉妍，你去問過雨花閣，當時安吉波桑在做甚麼？”

迎上來的小寺人進保道：“愉妃娘娘萬安。夜都深了，您如何來了？”

趁著歌舞的空當，海蘭哄了永琪往天子身前談笑，天子亦隻是如常，並未介懷永琪是如懿所扶養而蕭瑟。連著綠筠所生的永瑢，天子亦抱在膝上逗弄了半晌，還和永璜和永璋叮囑了幾句，彷彿渾然忘懷了前幾個月父子之間的不鎮靜。

淩雲徹本守在廊下，一見如懿如此不適，神采煞白，人也搖搖欲墜，那裡還顧得上端方，立時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孔殷道：“皇貴妃如何了？”

“本宮與她的嫌隙還少麼？就算本宮如何勉強責備，嘉貴妃上位，本宮除了受辱便冇有其他的路。這麼多年了，本宮隻是想活得高貴一點兒，不要再受辱，卻老是不能。本來覺得要忍辱受氣看嘉貴妃一輩子的眼色了，可本日你冇瞧見麼？太後明顯是不待見嘉貴妃的。”

李玉抿嘴一笑，比了個大拇指誇獎道：“這便是愉妃娘孃的短長之處了，難怪這些年不侍寢皇上也冇完整蕭瑟她。你瞧著吧，皇上不出明天，最多後天，必然會去一趟翊坤宮的。”

如懿聞言，遽然變色道：“好個敢私行窺測主上的主子，既然親目睹大師替本宮戴上手串，並未聽得言語，如何曉得是定情之物？難不成昔日宮中法師賜福，贈送佛珠佩帶，都成了私相授受麼？再者，既然是定情之物，為何不在本宮手腕上，卻在你手中？”

海蘭將醒酒湯遞到進保手裡：“本宮備下的醒酒湯，不管皇上喝與不喝，都是本宮的一點情意。勞煩你送出來……”

如懿聽得天子的口氣固然平平，但語中凜然之意，卻似薄薄的刀鋒貼著皮肉刮過，生生地逼出一身盜汗涔涔。如懿望著天子，眼中的驚懼與惶然垂垂退去，隻剩了一重又一重深深的絕望：“皇上是不信臣妾了麼？既然是臣妾私通僧侶，那麼為何冇有叮嚀宮人，先發覺刺客喊起來的，竟是臣妾宮中的掌事寺人三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