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唏噓道：“說到委曲，有誰不委曲的？貴妃感覺她委曲，玫承諾也委曲，你和海蘭何嘗不委曲？朕也實足委曲，前朝的事兒忙不完，背麵還跟著不溫馨。”

海蘭端著碗停了喝湯，道：“不對呀，既是沾在圓缽上，如何素心用了冇事，偏玫承諾用了有事？”

海蘭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擺佈這件事是貴妃惹起的，皇後替玫承諾說了幾句姐姐的懷疑，皇上也忌諱了。玫承諾是受了安撫，可姐姐的委曲也平複了。她們兩敗俱傷，玫承諾無功無過，姐姐反而重新得了皇上的眷顧了。”

海蘭果斷地搖了點頭，如懿淡淡一笑：“三寶，去奉告慎刑司，本宮隻要他吐完了肚子裡的話曉得成果能夠去回皇上，其他的是他們的差事。”

三寶道：“慎刑司剛來的回話，說太病院有個侍弄藥材的小寺人去自首了。”

天子淺笑著攬過她：“朕有甚麼信不信的。宮裡頭一團肮臟，後宮更是如此。朕還是皇子的時候，看著先帝的後宮就那麼幾小我，皇額娘和齊妃她們便鬥得那樣狠。很多事，再查下去便是無底洞，你肯見好就收，那是最好不過的事。”

夜裡天子過來時如懿便一五一十對他說了。天子換了明黃的寢衣躺下了，聽她伏在枕邊說完，不覺發笑：“你情願如許便了了？”

“說是玫承諾用的塗臉的藥膏裡，是他配藥的時候不謹慎沾上了白花丹的粉末在圓缽內壁上，才惹出這麼大的禍事。”

如懿一怔：“自首甚麼？”

小廚房的菜向來清爽落胃，海蘭又是個不遴選的，兩人說談笑笑，倒吃了好些。正吃著，三寶俄然出去了，垂手站在門邊不吭聲。如懿曉得他是有要緊事，便盛了一碗酸筍雞絲湯漸漸啜了一口，大抵感覺不錯，又給海蘭遞了一碗，才道：“甚麼事兒？”

如懿伏在天子肩上，柔聲低低道：“她們不溫馨她們的，臣妾溫馨，皇上也不準不溫馨。”

如懿醒來時天子正起家在穿龍袍，王欽和幾個宮女繁忙地服侍著。如懿剛仰起家，天子忙按住她溫聲道：“你累著了，好好睡一會兒吧。朕先走。”

如懿瞥她一眼，笑道：“有甚麼了不得的話，惹得你如許？”

天子笑著輕吻她的額頭，西窗下還是一對紅燭高照，燦如星子明光。六合寂靜間，二人聽著簷下化冰的滴水聲，自有一分安好，自心底漫然生出。

“但是若逼不出甚麼了……”

如懿一笑：“那麼，你信麼？”

“如果已經吐到底了，就把他打五十大板，打發到辛者庫去退役算完。”

如懿再醒來時已經是巳時一刻了，內心無牽無掛的，睡得倒極安穩。起來梳洗了寫了幾副春聯叫宮人們掛上，便邀了海蘭一同過來用午膳。

第二日起來是格外好的氣候，在一片初陽輝照當中醒來，看著天光放明，夏季裡可貴一見的朝陽灑下薄薄的金粉似的粲然光芒，透過“六條約春”的雕花長窗的鏤空，照出一室淡淡水墨畫的深淺。

如懿笑著拍了她一下：“也學會貧嘴了。既然事情都如許了，再查就傷了臉麵，便如許吧。”

如懿撥著筷子上細細的銀鏈子：“就是因為貴妃和皇後都吃了掛落，以是不能再查。從你受委曲那晚就該曉得，那點紅籮炭的事不是查不下去，是皇上不肯意查了。皇上才即位，後宮需求安好平和，不能惹出那麼大的事兒了。皇上的意義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究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