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是三月初的氣候了,慧貴妃還是穿戴二色金花開各處的錦鑲一鬥珠的錦襖,那衣裳是用未出世的胎羊皮製成的,因捲毛如一粒粒珠子,故名“一鬥珠”,穿在身上非常輕暖溫和。貴妃見了她隻是點點頭,道:“幾日不見你,氣色更加好了。”
如懿曉得她一貫畏寒體弱,不由得問:“宮裡的太醫不比外頭的,太病院院判齊魯大人又是一等一的國手,貴妃娘孃的身子應當會很快見好的。”
慧貴妃點點頭,一行人迤邐而去。
王欽含笑道:“是。皇後孃娘給皇上送來親手做的豌豆黃。”
如懿的感喟無聲地便伸展出來:“我何嘗不想有個阿哥,哪怕是公主也好。固然皇上眼下還寵著我,但膝下總得有個依托。隻是,總冇有動靜。”
如懿聽得這話裡有刺,也不欲與她爭鋒,隻是笑笑:“皇上來了也隻是惦記取貴妃。”
如懿昂首看了看天氣:“時候不早了,你去看看小廚房的燕窩可燉好了,如果好了,就陪我把燕窩送去養心殿。”
王欽躬身道:“有娘娘這句話,主子也能放心辦事了。”
如懿笑道:“給皇上燉了燕窩,熱熱的恰好呢。”
如懿看著惢心將燕窩交到王欽手中,含了矜持的笑意:“那就有勞公公了。”
惢心抿著嘴兒笑道:“小主彆急,隻要皇上常來,指不定哪天就有了呢。”
如懿橫她一眼,阿箬立即噤聲,也不敢多話,便和惢心扶著如懿歸去了。
王欽回身上了台階,惢心看著他的背影,輕聲道:“娘娘,王欽這小我不能不留意著。”
延禧宮裡靜悄悄的,阿箬帶著宮人們輕手重腳地換上春日裡用的珠綾簾子。如懿站在窗前賞玩外務府新送來的一盆玉石珊瑚花,聽得惢心回稟,不覺轉頭道:“那麼你見到大阿哥的時候,他身邊並冇有主子們跟著?”
慧貴妃懨懨地捧動手爐:“我夙來不過是那血淤的症候。保養了一夏季,原是好了。誰曉得中午貪吃了兩塊禦膳房送來的豌豆黃,就悶悶地滯了胃口,有些克化不動似的,以是剛去禦花圃遛遛彎消食。”
如懿便道:“貴妃娘孃的氣色也比前些日子紅潤多了。”
惢心笑著躲開了:“小主小主,奴婢再不說就是了,饒了這遭吧。”
惢心點頭:“奴婢曉得。”
如懿有些不美意義,便急著去擰她的嘴:“嘴如許壞,還甚麼都懂!”
阿箬撇撇嘴:“該!心術壞了,身子也好不了。”
如懿見她走遠了,才道:“她也真是不幸,饒是這般得寵,身子卻七災八難的。”
珊瑚花冰冷的花瓣硌在手內心,膩膩的有些發滑。如懿道:“是大阿哥惡劣還是主子們故意怠慢,要細心查查才曉得。但你說大阿哥吃了點心怕捱罵,倒真有主子淩辱阿哥的能夠。本日之事你先彆往外說,免得錯失。”
如懿點點頭,語不傳六耳:“他為皇後做事,我們稀有就成。你和李玉結識得早,得常來往。”
如懿歎口氣:“大阿哥也是不幸,才八歲的孩子,額娘死得早,冇人看顧著,甚麼也不全麵。”
惢心點頭道:“大阿哥一小我從假山前麵跑出來,身上衣衫都沾了泥灰,定是冇有人跟著。”她細心想了想,“另有,奴婢記得大阿哥的衣領上沾了些油漬,這個時候還冇到午膳,阿哥公主們的早膳平淡,不見油腥。這油漬必然是隔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