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嬪正折了一枝紫薇比在腮邊,笑道:“公主還冇長成呢,皇上就先心疼怕被惜花人采折了呢,可真真是阿瑪最疼女兒啊。”
淩雲徹苦笑道:“是她的嗓音。少年時她便愛好崑曲,有幾分功底,微臣聽得出她的聲音。”
忻嬪滿臉高傲:“皇後孃娘說得對極了!阿瑪有好幾個兒子,但是卻最疼臣妾,總說臣妾是他的小棉襖,最知心了。”
“涉江玩秋水,愛此紅蕖鮮。攀荷弄其珠,泛動不成圓。才子彩雲裡,欲贈隔遠天。相思無因見,悵望冷風前。紅蓮當前,才子便在麵前,皇上真是好豔福呢。”如懿暢然吟誦,向忻嬪使個眼色,忻嬪雖心機簡樸,但也聰明,馬上挽住皇上手臂道:“這不知是南府哪位歌伎唱崑曲呢,臣妾倒感覺,水麵風荷圓,此時唱這首《遊園驚夢》不算最應時宜,《采蓮曲》纔是最好的。不如請皇上和皇後孃娘移步,往臣妾宮裡一同聽曲吧。”
如懿逗弄著乳母懷中的璟兕:“皇上這句但是極高的嘉獎,真要羨煞宮中的姐妹了。”
天子伸手撫著璟兕的臉龐,疼惜道:“身為公主,可不得像玫瑰普通,冇點兒刺兒也太等閒被人折去了。”
如懿見她昂首,果然生得極是妍好,不過十六七歲年紀,端倪間迤邐燦爛,肌映晨霞,雲鬢翠翹,一顰一笑均是天真明麗,嬌麗之色便在豔陽之下也無半分瑕疵。她活像一枚紅而飽滿的石榴子,甜美多汁,晶瑩得讓人忍不住去親吻細啜。宮中美人雖多,但是,像忻嬪普通澄徹中帶著清甜的,卻真是少有。
如懿曉得天子心中介懷,也不順嘴說下去,便指著一叢深紅玫瑰向璟兕道:“玫瑰花兒都雅,又紅又香,隻是多刺,璟兕可喜好麼?”
這一聲聲女兒心腸既豔且悲,如訴衷腸,且那女聲清澈低垂,飛旋而上,如被流雲阻住,淒絕纏綿處,連禽鳥無知也不免幽幽咽咽,垂首黯然。
如懿模糊聽得耳熟,已然明白是誰。轉首卻見天子麵龐的棱角因這歌聲而清潤溫和,暴露和煦如初陽的笑意,不覺退後一步,正對上陪侍在天子身後的淩雲徹曉得的眼。
天子還要再看,忻嬪已然挽住天子,笑著去了。
一時飯畢,天子興趣頗好,便道:“圓明園中荷花正盛,讓朕想起那年去杭州,未曾逢上六月荷花彆樣紅,當真是遺憾。”
朝蕣玉佩迎,高鬆女蘿附[出自唐朝元稹《夢遊春七十韻》。
統統人都沉醉在她的歌聲裡,璟兕雖年幼,亦止了笑鬨,全神灌輸地聽著。一曲罷了,忻嬪忍不住鼓掌道:“唱得真好!臣妾在江南聽了那麼多崑曲,冇有人能唱得這般情韻委宛,臣妾的心腸都被她唱軟了。”
她想,或許她和意歡這些年的靠近,也是因為相互都不是女蘿心性的人吧。
如懿含笑道:“若說宮中嬪妃如繁花似錦,殷紅粉白,那忻嬪便是開得格外清爽美麗的一朵。”
忻嬪臉上紅霞飛轉,“哎呀”一聲,躲到天子身後去了,半晌才探頭道:“皇後孃娘本來這麼愛笑話人。”
天子笑著握住她手:“皇後的比方不錯,可朕更感覺忻嬪的性子如冷風惱人,拂麵清爽。”
如懿笑道:“忻嬪的阿瑪是閩浙總督,一向在南邊長大,她說不錯,必定是不錯的。”
如懿聽忻嬪說得無憂無慮,驀地想起前人的詩句:女蘿附鬆柏,妄謂可始終[出自古直《哀朝鮮》詩。在當代,常以“女蘿”憑藉“鬆柏”“喬木”來比方女子對男人的憑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