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委宛看她一眼,嗔道:“你呀,又來了!做人要看今後的福分。永珹有嘉貴妃如許的額娘,一定就多光彩了。”
嬿婉氣得幾近要嘔出血來,卻也不敢露了一分不滿,隻得冒死壓抑著,委委曲屈道:“既然皇上覺得是南府的歌伎,那……那便還是請李公公這般回了吧。本宮……”她緩一緩氣味,暴露如常的如花笑靨,“本宮不過是本身唱著玩兒罷了,未曾想會轟動了皇上和皇後。”
容珮看著她便有氣,臉上卻笑著道:“皇上說,是哪家南府的歌伎不知禮數,在此唱曲驚擾聖駕,惹得忻嬪小主說唱這曲子不應時宜,還不如聽《采蓮曲》呢。”她皮笑肉不笑地努努嘴,“本來是令妃娘娘啊,那奴婢還是去回稟一聲吧。”她故作為莫非,“但是叫奴婢如何回呢?難不成說皇上的嬪妃唱曲兒跟南府的歌伎似的吧。這可真真是難堪了。”
如此留了情意,動靜接二連三傳來,不過是嬿婉如何到了避暑山莊,如何扮成小宮女的模樣在淩晨時分初秋紅葉下素衣微涼,臨風吟唱崑曲,引得天子情意遲遲,一舉複寵。又如何陪著天子策馬行獵,英姿颯爽。如何與穎嬪、忻嬪平分秋色,垂垂更勝一籌。
李玉一揖到底:“如此,主子便可回稟了,多謝令妃娘娘教誨。”
正說著,菱枝出去奉上一個錦盒,道:“皇後孃娘,外務府新製了一批鏤金紅寶的護甲,請娘娘賞玩。”
如懿見周遭並無旁人,閒閒取過一把青玉螺鈿綴胭脂纏絲瑪瑙的小扇輕搖:“海蘭,令妃當然得寵,皇上卻未曾拔除她位分,仍然留著她妃位的尊位,你知是為何麼?”
如懿沉吟:“彷彿有不代表必然會。”
海蘭撇了撇嘴,不甚放在心上:“她出身宮女,大字不識幾個。便是幼年家中充足,也未得好好兒教養,一味輕浮狐媚,孤負了那張與娘娘有三分類似的麵孔。”
如懿喟然輕歎:“你的目光精到。這當然是令妃的弊端,卻不知也是她的好處。”
海蘭一笑,便和如懿頭抵著頭一起采選護甲比在指上把玩。二人正得趣,隻見三寶吃緊出去打了個千兒道:“皇後孃娘,李公公從避暑山莊傳來的動靜,請您過目。”他說罷,遞上一個宮中最平常的宮樣荷包,便是宮女們最常佩帶的淺顯款式。如懿點頭表示他退下,取過一把銀剪子剔開荷包縫合處的繡線,取出一張紙條來。如懿纔看了一眼,神采微白,旋即嘲笑一聲,手心緊緊蜷起。
海蘭握住她的手,誠心道:“姐姐腹有詩書氣自華。”
海蘭的臉容澹泊若秋水寧和:“永琪遞返來的動靜,皇上嚴責高斌徇縱,似有拿高斌撤職之意。”
海蘭逗弄著九曲廊下銀籠架上的一雙黃鸝,道:“有嘉貴妃那趾高氣揚的人在,有甚麼意義?還不如這兒清平悄悄的。且臣妾不去,也是圓了純貴妃的麵子,她的三阿哥也冇得去熱河呢。”
如懿羽睫微垂,隻是淺淺一笑,彷彿不覺得然:“腹有詩書,和順婉約,不是慧賢皇貴妃最善於的麼?孝賢皇後克己持家,也算精打細算,有主母之風。嘉貴妃精通李朝器樂,劍舞鼓瑟樣樣都精絕,以是哪怕多次不得聖意,也另有現在的尊榮。玫嬪彈得一手好琵琶,慶嬪會得唱元曲。舒妃精通詩詞,書法清麗。穎嬪弓馬騎射,無一不精。便是忻嬪新貴上位,寵擅一時,也是因為幼承閨訓,小後代神態中不失大師風采。唯有令妃,她是分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