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櫻當眾受辱，心中暗自生怒，隻硬生生忍著不出聲。惢心已經變了神采，正要上前說話，青櫻悄悄攔住，看了跟在身後的格格蘇綠筠一眼，漸漸跪了下去。

外頭的月光烏朦朦的，暗淡得不見任何光彩，青櫻低低說：“怕是要下雨了呢。”

晞月歎口氣，“疇前固然都是側福晉，我又比她年長，但是我進府時纔是格格，固然厥後封了側福晉，可旁人眼裡到底覺著我不如她，明裡暗裡叫我受了多少氣。一樣這個鐲子，原是一對的，偏要我和她一人一個，形單影隻的，也不如一對在一起都雅。”

過了一個時候，便是大哭的時候。合宮沉寂，大家忍著睏意提起了精力，恐怕哀哭不力，便落了個“不敬先帝”的罪名。執禮寺人大聲喊道：“舉哀——”，世人便等著嬪妃們領頭跪下，便可放聲大哭。

青櫻點點頭，“起來吧。主子娘娘鳳體無恙吧？”

青櫻握了握綠筠的手，暖和道：“子不語怪力亂神。綠筠你好歹還癡長我幾歲，如何倒來嚇我呢？何況高晞月的和順，那是對著皇上，可從不是對著我們。”

茉心替晞月捶著肩道：“可不是麼？奴婢瞧主子娘娘也不肯看她。”

青櫻略略正色，“先帝駕崩，恰是國孝家孝於一身的時候，這會子說甚麼寵嬖不寵嬖的，是不是錯了時候？”

晞月也不出聲，隻淡淡道：“你一句一句mm叫得好生順口，實在論年事算，我還虛長了你七歲呢。”

茉心想著本身小主的出息，也頗痛快，“可不是。小主手腕纖細白淨，最合適戴翡翠了。也是她疇前對勁罷了，現在給了她個上馬威，也算讓她曉得了。側福晉有甚麼要緊，要緊的是在後宮的位份，皇上的寵嬖。”

金玉妍福了一福，又與蘇綠筠見了平禮，方膩聲道：“mm也感覺奇特，高姐姐一貫和順可兒，哪怕疇前在潛邸中也和側福晉置氣，卻也不止如此？莫非一進宮中，大家的脾氣都見長了麼？”

晞月漸漸舀了兩口燕窩，輕含笑道：“疇前她總仗著是先帝貢獻皇後和景仁宮皇後的表侄女兒，又是先帝和太後指婚給皇上的，對勁過了頭。現在太後失勢，先帝與貢獻皇後都已作古，景仁宮那位反倒成了她的累墜了。想來太後和皇上也不會再對付她。”

茉心笑道：“小主放一百二十個心，是主子娘娘身邊的蓮心親口來奉告奴婢的，說是聞聲皇上與主子娘娘說的。給蓮心一萬個膽量，也不敢她犯如許的欺君之罪啊！”

哀思聲聲裡，青櫻盯著晞月舉起的纖柔手腕，半露在重重縞素衣袖間的一串翡翠珠纏絲赤弓足花鐲在燭火中透著瑩然如春水的光芒，刺得她雙目發痛。青櫻跟著禮節俯下身材，看著本技藝腕上一模一樣的鐲子，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綠筠會心，馬上跟著青櫻跪下，身後的格格們一個跟著一個，然後是親貴福晉，誥命夫人，宮女寺人，跟著晞月舉起右手側耳伏身施禮，齊聲哭了起來。

按著在潛邸的位份挨次，便該是晞月在青櫻以後，誰知晞月橫刺裡闖到了青櫻前頭放聲舉哀，事出俄然，世人一時都愣在了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