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潮濕而柔嫩的處所被悄悄震驚，像是孩子輕軟的手重柔拂動，牽起最深處的酸楚。如懿柔聲道：“母子血濃於水，他會認得你的。”

“我無能？”玫嬪抹得豔紅的唇襯得粉霜厚重的慘白的臉上有種幽詭淒豔的美，她鬱鬱自歎，幽幽飄忽，“是啊！一輩子為人差遣，為人操縱，是無能。不過，話說返來，有點兒操縱代價的人總比冇有好吧。如許想想，我也不算是無能到底。”她微微欠身，“皇後孃娘，請您來不為彆的，隻為在宮裡十幾年，臨了快死了，想來想去欠了情麵的，隻要你一個。”

一陣斜風捲過，如懿不覺生了一層惻惻的寒意，伸手掩上撲棱的窗。玫嬪癡癡地坐著，不能轉動、不能言語，唯有眼中的淚越蓄越滿，終究從長長的睫下落下一滴淚珠，清澈如同朝露，轉眼消逝不見。半晌，她死力平靜了情感：“感謝你，唯有你會奉告我，他是個都雅的孩子。不過，不管旁人如何說，在我內心，他永久是最好的孩子。”

閣中喧鬨非常，四目相投，相互都明白對方眸子中刻著的是如何的繁情複緒。

玫嬪的眼神近乎猖獗，充滿著濃濃的慈愛與悲決，哭泣著道：“或許吧。孩子，彆人嫌棄你，額娘不會。額娘疼你，額娘愛你。”她向虛空裡伸出顫抖的枯瘦的手，彷彿抱著她落空已久的孩子，暴露甜美而和順的笑容，“我的好孩子，不管彆人如何對待你，你都是額娘最愛的好孩子。”

“他不是怪物，是個很都雅的孩子。”如懿的聲音極溫和，像是安撫著一個無助的孩子，“他很清秀，像你。”

如懿曉得地凝睇著她：“你的孩子進不了宗譜玉牒，死了隻能無聲無息拋去亂葬崗。本宮曾經想做這件事，但畢竟不敢。現在選了風水寶地重新安葬，又好好兒超度了孩子，就當是送你一程，讓你們母子地下相見，再不消存亡相離了。”

玫嬪本來清秀而蕉萃的臉因為激烈的恨意而猙獰扭曲：“還好我見到了茉心，不然我這個冇用的額娘就甚麼都做不了，至死也被矇在鼓裏！”

如懿見她這般冷毒而篤定的笑容，驀地想起一事，心中狠狠一搐：“永琮？”她情不自禁地逼近玫嬪，“永琮好好兒地得了痘疫，跟你扯不開乾係的，是不是？”

如懿靜了埋頭神，輕聲問：“本宮傳聞，茉心痘疫發作，是跪在地上朝著鹹福宮的方向死的。”

如懿死力壓著心口彭湃的潮湧，不動聲色地問：“七阿哥是如何死的？”

如懿也未放在心上，和緩道：“本宮曉得。阿誰時候，大家都認定是本宮害了你們。你肝火攻心也好，自保也好，做也做了。但是本宮出了冷宮以後，你並未難堪熬本宮。”

玫嬪點頭道：“是了。老天有眼，我日思夜想，終究曉得了仇敵是誰，該如何報仇！我一點兒躊躇都冇有，當即讓人將春娘送去浣洗的貼身衣物偷偷拿去給茉心穿了幾日再送返來。茉心穿戴那些衣裳的時候，身上的痘都發成飯桶了，她還怕不敷，特特兒刺破了飯桶塗了上去。我再讓人用夾子夾了取返來混進春孃的衣物裡。真好啊！春娘毫無發覺地穿戴，每天都抱著永琮餵奶，神不知鬼不覺地，春娘染了痘疫，永琮也染上了。”她輕噓一聲，晃著水蔥似的指甲，森森地笑得前仰後合，“不幸的孩子啊，就如許就義在她狠心的額娘手裡了。”她痛快地笑著，眼裡閃過暴虐而愉悅的光，“孝賢皇後活著的時候害得你和愉妃那麼慘，你們怕是也恨毒了她，茉心求你們，你們竟然不承諾，白白把這麼好的機會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