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笑著吻上她的臉頰,手指沉淪著她光膩的頸,低語細細:“能讓朕不嫌棄的,便是你的好處。”
嬿婉看玉妍難堪,樂得討如懿的喜好,便道:“皇上新賞了臣妾好些金飾,臣妾便挑幾對上好的耳環,一併送予嘉貴妃。”
天子念及十阿哥,也有些不忍,道:“疇前朕是見你與舒妃來往,想來也是你心腸軟,才這般放不下。舒妃也罷了,十阿哥,也是不幸。”
綠筠聽得不安,不覺連連蹙眉。海蘭旋即一笑,擋在前頭道:“甚麼有緣不有緣的?嘉貴妃最愛談笑了。”
這話便是蓄意的挑釁了,刻薄到如懿連一貫的矜持都險險保持不住。是啊,多少年前的舊事了,若不是玉妍是潛邸的舊人,怕是連如懿本身的影象都已經恍惚成了二十多年前一抹昏黃而昏黃的月光了。
如懿偶爾聞聲幾句,便和言勸道:“莫說年青貌美的人日子還長,便是嘉貴妃又有甚麼可說的呢?當日在避暑山莊嘉貴妃是嬪妃中位分最高的,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令妃複寵,現在又何必把這些酸話撂到宮裡來。”
嬿婉怯生生道:“皇上說得是。隻是臣妾憐憫舒妃早逝,十阿哥也早早短命,內心老是放不下。”
幸而永珹風頭正盛,玉妍倒也能得些安撫,便道:“臣妾自知韶華漸逝,比不得皇後孃娘位高恩深,隻能把全部心機依托在兒子身上了。”她搖一搖手中的金紅芍藥團花扇,晃得象牙扇柄上的桃紅流蘇沙沙作響,“臣妾都年過四十了,幸虧有個大兒子爭氣,眼看著要立室開府,也有個希冀,如果後代年幼的,得盼到甚麼時候纔是個頭呢。”
海蘭在人前向來寡言少語,卻字字綿裡藏針,刺得玉妍臉上的肌肉微微一搐,順手撂下了扇子,嗬叱身邊的麗心道:“茶都涼了,還不添些水來,真冇眼色。”
嬿婉輕拭眼角淚痕:“為父子母女皆是緣分。臣妾本身冇有後代,也是緣分太薄的原因。臣妾記得當時皇後孃娘尚未生養十二阿哥和五公主,聽聞舒妃姐姐有孕,也是戀慕感慨,竟至酒醉。臣妾伴隨娘娘多年,也從未見娘娘有如許失態的時候。幸而皇後孃娘現在後代雙全,也是福報到了。”
天子眉心一動,盤曲如川:“皇後一貫慎重,即便戀慕,何至酒醉?”
嬿婉遁藏著天子的髯毛拂上臉頰,笑聲如風中銀鈴般清脆嚦嚦。她略一掙紮,牽動耳垂一對垂珠藍玉璫。她低低痛呼了一聲,也不顧耳垂疼痛,先摘下耳璫捧在手心對著燭火細細檢察,非常在乎。半晌,見耳璫渾然無損,嬿婉複又謹慎戴上,柔聲道:“是臣妾不謹慎了。”
如懿與海蘭相視而笑,再不顧玉妍,隻轉首看著綠筠親熱道:“本宮前日見了皇上,提起永璋是諸位皇子中最年長的,現在永珹和永琪都很出息,也該讓永璋這個宗子好好做個榜樣,為宗室朝廷多儘些心力了,且皇上已經答允了。”
嬿婉珍惜地撫著耳璫上垂落的兩顆晶瑩剔透的明珠,生了幾分寥落的欣然:“臣妾說了,皇上不會見怪臣妾?”
[1]據《文選》李善注引《歌錄》作知名氏樂府《古辭》。全文為:“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裁作合歡扇,團團似月明。出入君懷袖,擺盪輕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酷熱。擱置篋笥中,恩典中道絕。”這詩用扇來比方女子。舊期間有很多女子處於被玩弄的職位,她們的運氣決定於男人的好惡,隨時可被丟棄,正和扇子差未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