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一一安排，如懿方能將一顆動亂不安的心，全數用在照拂璟兕上。隻因為，她當然是母親，更是皇後，再難過，亦不成失了全麵。

海蘭拈起絹子，輕柔地為她擦拭：“姐姐，與其哭，不如想想，這到底是為甚麼。”

天子死力平靜下來，沉聲道：“那就讓慶嬪和晉嬪先去寶華殿跪著，替五公主祈求安然。”他攬住如懿，溫聲安撫：“彆怕！彆怕！有那麼多太醫在，璟兕會冇事的！”

李玉承諾了一聲，正要拖了慶嬪與晉嬪出去，如懿挽住天子的手，輕聲道：“皇上，事情尚未查清，我們先彆用刑。”她眼圈一紅，勉強忍住淚，“璟兕已經如許了，若傷及無辜，隻怕也傷了璟兕的福祉。”

海蘭靠得她更近些，像是依托，也是支撐，語中有密密的溫情：“姐姐，她們都不成信，我們總在一起！”

不幸的孩子，真是不幸！如懿咬著牙，霍然起家推窗，對著清風皓月，冷然道：“有本領一個個衝著本宮來！”

如懿頭也不回：“甚麼事？”

海蘭輕聲提示：“嘉貴妃被禁足，那麼永璿和永瑆還在阿哥所。”

容珮不敢昂首，隻道：“是。報喜的人說，公主的哭聲特彆弱。”

如懿緩緩吐出兩個字：“天然。”

如懿閃過一絲淩厲：“誰都狐疑！嘉貴妃、慶嬪、晉嬪，誰都不成信！”

如懿溫然道：“你們的情意本宮心領了。”她一一叮嚀，“純貴妃，你久在宮中，本宮照顧公主，宮中瑣事都交由你打理。穎嬪，皇上急著去看顧忻嬪，怕是擔憂，你去陪著皇上吧。”穎嬪一喜，卻不敢笑，忙忙謝恩回身去了。

容珮的聲音裡有一絲高興：“景陽宮來回話，忻嬪小主生下一名公主。”

天子點頭：“李玉，帶嘉貴妃回啟祥宮，不準任何人探視，也不準她再陪著幾位阿哥！”

一燈如豆，殘影幢幢。

玉妍還要呼號，李玉使一個眼色，兩個小寺人上前，死死捂住了她的嘴拉了出去。

如許的溫馨讓人生了幾分驚駭。如懿惶惑地依在天子身邊，腦海中空缺一片。直到一個小宮女吃緊奔近，才突破這驚懼的無聲。

慶嬪陸纓絡和晉嬪富察氏本站在人群中，聽得此言，嚇得倉猝跪了下來，連連擺手道：“皇上，衣衫是臣妾們的情意，但並未想暗害五公主啊！”

海蘭的眼裡含著銳色，睫毛卻如羽輕覆：“狗是不會等閒發瘋的，特彆是豢養的狗。”她的腔調低柔而鋒利，“但是人會發瘋。人一瘋，狗也跟著瘋了。”

如懿神采酸楚：“但永琪是本宮的養子，子憑母貴，何況另有本宮的嫡子永璂。”她眼底的痛苦跟著燭火騰躍不定，“永璂應當是首當其衝的。”

海蘭的聲音極輕：“姐姐，您狐疑誰？”

海蘭憂心忡忡，眸中有潮濕的霧氣：“永璿墜馬，永珹得寵，都和臣妾的永琪脫不了乾係，她應當衝著臣妾和永琪來。”

可不是，若此時永璿和永瑆再出甚麼事，旁人必然覺得是她抨擊嘉貴妃，如何還說得清！如懿感念海蘭的細心，便向誠懇人婉茵道：“嘉貴妃禁足，八阿哥足傷未愈，十一阿哥也還年幼。婉嬪，你最穩妥，這些日子便由你在阿哥所顧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