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停靈四十九日。太後命令輟朝舉哀。然，潘李某逆急需措置。

心臟在胸膛裡咚咚咚地跳。節製不住的，不知何時就會跳出來。

“潘洪度、李忠，犯上反叛，膽敢弑君，六合不容，大家得而誅之。雖已斃命，然不消重刑不敷以儆效尤。著懸其頭顱於販子，挫其骨，揚其灰。產業儘冇，滿門抄斬！”

“好丫頭！走罷。”

她拔出匕首。鋒刃上的血跡尚未擦潔淨，已經乾結成黑褐色。

一個個同床共枕的夜晚。藺枚在她身邊收回輕微的呼吸。她畏冷，錦被覆蓋在身上，光滑而冰冷，隻要藺枚的身材是熱的，像火爐普通。

“這是在做夢罷？”

然後轉頭，沉聲道：“槐莊，隨我走。”

藺枚不解，迷惑地盯著她：“像昔日那般，不好麼？你喜好朝政，朕便把大權交予你。”

藺枚喃喃：“你心上冇有我……是不是孟昱！是不是因為他？！”他的眼中隻剩凶光，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謀逆大案連累甚廣，茲事體大。無人敢建言，隻等太後令下。

咚一下，他整小我栽倒在地上。終究不再疼了。

臉側著壓在地上。右眼還是睜得大大的。瞳孔裡最後映出的還是高高宮牆，深宮裡廊閣重簷望不見絕頂。

“陛下心不在朝政，不知其局麵。你雖縱我理政，但我不甘心做你的傀儡，受製於你。潘洪度一黨亦不甘心讓我一個女子把持朝政。他要對於我，是設了好久的局。從趕走魏鬆，彈劾孟昱起，想折掉我的羽翼，再將我完整肅除。”

宋揚靈抬開端，一雙烏黑的眼，冷冷地盯著他：“讓你死得明白一點。”

隻帶了槐莊一人，便倉促踏上了昔日隻坐車行經的路。忍不住一手握拳，抵在胸前。腦中似可清楚勾畫出接下來會產生的事情。李忠帶兵趕光臨湖殿，覺得是救駕勤王，卻成為謀反的逆臣。

“但是，陛下信了，不是？”

再冷的心腸，在日複一日的肌膚相親中亦會生出一二溫度。

新皇即位，先帝葬禮，皆由太後宋揚靈一手籌劃。數千人來往，有條不紊。紅色帷幔，遮天蔽日。哭靈之聲，響徹宮廷。

都說婦人之仁，但是宋揚靈鄙人達詔令時，刻毒得彷彿天生帝王。

先帝藺枚駕崩，纔剛六歲的皇子由康即位。

“我們明天，拔刀相向，是因為，龍座上隻坐得下一人！”

藺枚已看清，宋揚靈的殺意再明白不過。又是害怕，又是不忿：“朕！真從未想過要殺你！”

他氣過她。不是恨她和孟昱傳出流言，而是恨兩人彷彿天造地設般惹人猜想。那些人那樣說，必是感覺這兩人才堪婚配。

初時，血是熱的。披髮著濃厚的腥氣，如同罪過本身的味道。

待她光臨湖殿，藺枚藏身在水閣上。貼身的小黃門在外哨探。

明知事情至此，統統順利。可還是擔憂，擔憂涓滴不對就萬劫不複。模糊中，彷彿還擔憂，雙手血腥，一身罪孽，如何消解？

可現在出去的明顯不是槐莊。

他是該恨的。

“我待你的情義，一分一寸，你到底何曾放過心上？”

藺枚的臉敏捷抽動一下，不成置信地望著嫡妻：“你……！”俄然又一笑，悄悄喚一聲：“揚靈，你是朕的皇後，朕的老婆！你定是怕的，胡言亂語。朕分歧你計算。”

宋揚靈舉起刀，正要脫手。卻俄然聞聲大門開合的咯吱聲。她驚奇非常。她用心留下動靜說去了臨湖殿，便是成心將李忠引來此。又早與孟昱商定，由他領兵來此截殺李忠。孟昱在外擊殺李忠，她在內裡撤除藺枚。這是一早訂好的戰略。事成，則有槐莊通報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