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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枚一聽,想起來了,道:“是,孟卿乞假了一段光陰。”
孟昱卻像看破了他的心機般,淺淺一笑,道:“大人無妨坐下,我們害死方纔這般喝酒作樂,纔不孤負徹夜月色。”他說著,本身拿酒壺滿斟了一盞,舉杯向前,一飲而儘。放下酒盞,意味深長地說一句:“磁州的天,要變了。若不及時抽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範大人,你說是夜不是?”
孟昱聽範詒徽問完此行目標,心知是瞞不住的,乾脆一笑,泰然道:“範大人目光如炬。實不相瞞,鄙人姓孟,單名一個昱字。此次前來,確切另有目標。”
這太醫也夠聰明,立時聽大口語外之音,何況脾氣也不是剛硬的,立即話鋒一轉,道:“雖無大礙,但若能再保養幾日就更好了。”
“這一去一月,光陰未免也太長了罷!莫非是因為被升級心胸不滿麼?我看他如果再不返來,不如就罷官!再則,皇後為後宮之主,日日在勤政殿不是正理。陛下若身子仍舊不適,便任命幾位大臣臨時輔政罷。我一介女流懂的也未幾,還是請米丞相、曾將軍、李太師、趙太傅明日共議罷。陛下覺得如何?”
藺枚見到內侍已經去了,也就不再說話。
曾鞏薇趕快親身扶住:“你還在病中,不必施禮。病情如何樣?”
藺枚聽了連連點頭:“是,是,統統摺子都是在我的授意下批的。”
藺枚的病眼看已好,想起又要日日早朝,另有書案上批不完的奏摺,隻覺頭又疼了。時不時地唉聲感喟。連米黛筠都給過一回神采。
宋揚靈顧不上這茬,一心想著太後如何得知孟昱在子長的!看來孟昱的行跡必然已被透露。乃至此行目標他們也已得知。不然太後何故發這麼大火!隻不知孟昱調查到些甚麼。或者是否已身陷險境?
孟昱想起在軍中時,將領為了精鋼兵器差點搶破頭,而在這邊,卻因為不是林氏鍛坊所出,就拒收,不由大怒,問道:“範大人手上應是有真憑實據的罷?”
想到此,宋揚靈不免心急如焚,可又不便透暴露來,故作平靜地笑笑:“不知太後此問是何意義?孟將軍前番乞假,我回稟過陛下的。”
範詒徽則不一樣,他在邸報上不知見過多少回孟昱的名字,曉得是功勞彪炳的將領,又有爵位在身,是以立即離席,作揖道:“下官見過孟將軍。”
過得半刻,便又輕微的環佩之聲傳來。曾鞏薇和藺枚都往朝殿中看去,隻見米黛筠穿了一身翠綠襦裙,內裡罩著鵝黃褙子,倒是鮮豔得很。她方纔在內裡已經瞥見太後的人,是以並不吃驚,含笑一一請了安,便侍立一旁。
藺枚坐在榻上,伸出右手,左手悄悄敲著一桌剛呈來的摩合羅。人物以象牙雕鏤而成,若非隻得一尺高,乍看上去倒比活人還工緻精美。裙襖披帛皆是新進的綾羅,髮髻上珠翠也都為明珠翡翠,光彩熠熠。這一桌怕是代價令媛。他想這些天宋揚靈辛苦,送給她解悶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