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怡穿戴正紅色繡牡丹的襖裙,這一身打扮,卻像是皇後的服製。她妝容精美,比起襄城長公主的雍容氣質,也是不遑多讓。
這一日,恰是除夕的上午。天宮藍澄澄的萬裡無雲,陽光緩緩,極是明麗。透過窗子,將窗邊擺著的一溜兒花朵折灑在窗邊的坐榻上。
雲千雪方纔目睹著霍延泓用手硬生生的隔開那把劍,心頭又是震驚,又是心疼。這會兒上前,先是輕柔的將霍延泓的手翻開。不慌不忙的取出絹子讓他握在手掌裡。現在聞聲霍元慈的話,隻麵無神采的牽了牽唇,冷聲道:“那一樁事兒,全虧了皇姊你一手運營,難不成皇姊你忘了?”
霍延泓也不昂首,隻揚了一隻扶著宣紙的手,打在了雲千雪的手背上,道:“一手的墨都進肚子裡了,取了帕子擦擦手。”
正說話間,忽地聞聲殿門砰地一聲,被重重的推開了。尹航的聲音自殿門口一起傳進暖閣中,“長公主、貴妃娘娘,未得皇上傳召,你們不能出來。”
顧臨怡現在冇了劍,可橫亙在胸中多年的恨意發作,哪兒能就此放過雲千雪。她恐怕遲則生變,當即抬手就要撲到雲千雪的身上去掐她。
顧臨怡未在她臉上瞥見想要看到的驚懼,心中大是不快,麵色帶著一絲慍怒。
雲千雪心中雖說是緊緊的懸起來,忐忑不安,可瞧著霍延泓這般穩如泰山,卻也堅信他必然有應對的體例。現在固然霍元慈與顧臨怡口口聲聲要本身死,她卻也不肯暴露半點兒惶恐與驚駭的神采來。
天子垂首,棱角清楚的側臉上,薄唇不自發的抿在一起。雲千雪見他又重新提起筆去寫那些福字,忍不住抬手按在了他揮筆的手上,清淩淩的開口,“往年你總會提早將這些福字寫完,除夕的一早上,早就讓人送去宮外了,今兒個怎的還不往宮外送出去?”
雲千雪總覺著貳內心藏著甚麼事兒,偏頭悄悄凝著他。悠長的日光現在正鋪在他撚金秀銀的明黃衣袍上,江山萬裡的繡紋,被陽光照得尤其霸氣明麗。雲千雪從那猙獰的龍紋上,覺出他現在心境極是嚴峻。她在霍延泓身邊相伴了十數年,她如何發覺不到他何時是真的鬆快舒暢,何時又是故作輕鬆。
霍延泓如有所思的笑了笑,垂首時,眉眼間模糊帶著幾分戾色。可再昂首,看著雲千雪瑩潤如玉的暖和麪龐,端倪鬆緩,笑意又自眼底收回來,逼真了很多。隻緊緊握著她的手,輕緩道:“年年如此,倒也風俗了。”
顧臨怡說著,不知從哪兒抽出了一把劍。霍啦一聲,冰冷的劍身撞擊著劍鞘的聲音,尤其高聳。她舉著劍,將那劍身對準了霍延泓,眼風卻落在雲千雪的臉頰上。
雲千雪自能明白她這番話,這哪兒來的回哪兒去的話,怕是指永安郡主的陵寢。
霍延泓此時正一轉不轉的盯著雲千雪,見顧臨怡有了行動,極快的起家,一把將雲千雪托進了懷裡。
襄城長公主披著純白的狐皮大氅進門,一雙黛眉苗條,細細的眼睛微揚,永久是作為公主的傲岸模樣。
禦前的宮人呈上了一盤糖漬金柑放在桌案邊兒上,便又悄無聲氣的退了下去。雲千雪輕緩的將那墨塊兒放在一邊,揉了揉微微發酸的手腕,便要去取那金柑來吃。
霍延泓俄然抬手,攔住了尹航要說出口的話,隻沉肅的說道:“退下吧。”